青丝怨(23)

安仔进前一步:'姑姑,算了吧.有楚天碧霭在,又加上这么多高手,你没机会了.'
十三妹仰天长笑,如痴似狂,笑罢,一抖手中流彩虹,对安仔说:'你以为一个楚天碧霭就能制得住我?告诉你,她也只能暂时阻止我,不消片刻,容我'羽化成蝶'达到极限,我会在她达到最快速度之前就将其制住,毕竟她的初始速度不如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能现在把我杀了.可惜...'
说着,十三妹挑衅地看了楚天碧霭一眼:'当今天下没人能杀得了我.任何利刃在碰到我的身体的瞬间,我都会产生本能的反应然后躲开,没有任何武器能快过我的反应,所以你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死!'
楚天碧霭默不做声,仿佛承认了十三妹所说的一切...

安仔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抬手举枪指住十三妹的眉心:'你忘了还有我...'
十三妹笑了,冷冷地:'你知不知道在你抬手的时候我可以杀死你十次?'
'我知道,可我要赌一赌.'
'你真的那么恨我,真的想杀了我?'
'我不想杀你,只希望你扔掉宝剑.'
'你知不知道在场的人都想杀我,对我来说,弃剑就是死.'
'我保证你不死.'
'你知不知道'羽化成蝶'以后只有两个时辰的阳寿?他们不杀我,我还是会死.'
'我只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多长时间我不在乎...'
十三妹顿了一下,又笑了:'你知不知道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安仔也笑了,苦苦的:'有些事还是不试的好.'
'枪里有子弹?'
'有.'
'为什么刚才我打不响?'
'你没开保险.'
'保险?你从没提过.'
'提过就没有现在了.'
'我没有机会了?'
'有,弃剑.'
安仔死死盯住十三妹的双眼.

十三妹惨白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她抿住上唇,用力吹出一口气,吹得额前留海一阵飘摇,带得安仔的心一并摇动,他想起几天前的那个下午,那丝吹进自己心里的清凉...
安仔眼前一阵模糊,轻轻叫了一声:'姑姑...'

身后平沙落雁一声断喝:'他是三十郎,不是十三妹!'
晚了,十三妹右手上撩,流彩虹自下而上划来,那气势足以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
安仔一震,右手食指下意识一扣扳机...
'呯'...

十三妹感觉到一股热流冲向眉心,她不在乎,她有足够的时间先杀了眼前这个坏小子,从一开始他就碍手碍脚,胡言乱语,刚才还骗自己枪里没有子弹,现在先杀了他再解决别人...
可是很快十三妹就发觉不对,这股热流比任何东西都快,都猛,一股灼热舔上自己的眉心,在自己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它已经顽强地钻了进去...

枪声一响,安仔惊觉,眼见一股鲜红从十三妹眉心标出,同时,一丝哀怨浮上十三妹的双眼,带起一团水雾,那眼神突然变得明亮清澈,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安仔清楚地知道,那是十三妹的眼神,他的姑姑回来了...
在这一刹那,十三妹右腕力抖,流彩虹当中折断,剑尖入雪而没,而断剑在十三妹手中自下而上从安仔身前划过,凌厉的剑风扫下安仔额前一缕黑发...

十三妹定定地站在雪地里,右手挥断剑在空中划了个圈,垂到身边.她感觉到那粒子弹一点点顽强地在自己头中前进着,一点点唤回自己的记忆,再一点点把它们吞噬掉:
她记起自己曾是皇室后裔,肃亲王的十三格格,六岁以前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记起自己六岁那年随义父远赴东洋,从此开始了另一种生活...
她记起自己身负重任从东瀛潜回中原,从此开始了人鬼同路的生活---白天,她是仗义行侠的清风十三,晚上,她是臭名昭著的汉奸三十...
她记起数天前海岸风雷告诫她的话:'魔由心生'...
她记起自己当初曾猜想等待她的是一场什么样的血战,而现在她多么想这仅仅是一场血战,哪怕更加惨烈...

子弹终于破空而出,十三妹仰天跌到,她努力地抿住上唇,最后吹出一口气,吹得额前留海一阵飘摇,带起一层血雾...
十三妹躺在雪地上,如释重负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雪地上的十三妹,躺在一片艳丽中,象一只浴火的凤凰,又象是一只破茧待飞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