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138)
2013 (57)
2014 (46)
2016 (52)
欧阳走了
木愉
吃了晚饭后,按往常一样,到外面散步。走到某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以前欧阳和他太太一起在此散步的情景。这个情景是不会再现了,前两天,欧阳跟病痛搏斗了一场之后,终于走了。不过,他走得还算平静,也走得很有尊严。
走的前几天,欧阳还在上课,给香港的学生上远程翻译课。就在同一天,欧阳夫人给朋友们发了一个E,说上门进行临终安慰服务的护士告诉她,the end is near,欧阳的生命已经接近尾声。欧阳夫人又说,欧阳当天晚上还在上课,他很享受上课的过程。欧阳夫人也不拦他,让他以这种潇洒的方式告别人世。
三周前,我们一起去当地的一家中餐馆共进中餐。我们按时到达那里的时候,欧阳夫妇已经坐在里面的一张桌子边了。欧阳夫人已经把菜点好,都是欧阳平时喜欢的菜肴。席间,欧阳不再像以前一样神采飞扬,嗫嚅着,说了些什么,但可惜我们听得不是很清楚。欧阳夫人说,最近,欧阳状况不错,姓J的针灸师用针灸给欧阳控制血压,以前一直吃的降压药对欧阳的肾脏伤害很大。虽然,就在那个时候,我看着对面的欧阳,觉得他的脸色惨淡苍黄,不像是好的迹象,但我心里希望针灸师的理论是对的,能够妙手回春,创造奇迹。欧阳夫人往先生面前的盘子里夹了好多菜,但欧阳没有动多少。席散的时候,欧阳夫人照旧用一根宽大的带子把欧阳的腰际缠住,在欧阳扶着步行车前行的时候,就从后面拉住带子,以免先生摔倒。
入夏的时候,欧阳的状况就不好了。欧阳太太在给朋友们通报的信息中,告知虽然欧阳感觉不错,但化验数据披露的结果却是不好的。我的球友努克和他哥哥都是欧阳的学生,他哥哥曾经做过欧阳的助教,后来,在哥哥的极力推荐下,努克也修了欧阳的课。努克告诉我,他哥哥八月要来看望欧阳。又说,就是不知道欧阳能否挺到那个时候。努克的哥哥八月里终于从纽约来看望了老师,欧阳活过了预期。
前些年,欧阳身体状况就不是太好了,前列腺有癌变,进行了放射治疗。还摔过几次跤,有次,居然摔得血流满面,不过,那些倒也没有限制夫妇俩每年的日程安排,照旧冬天到香港教书,夏天到法国和夏威夷小住,春暖花开的时候,才回到布鲁明顿。退休后的日子就如同候鸟般迁徙,追逐着明媚风光。
欧阳乃欧阳修三十三代孙,八十有二,从哈佛毕业后,就到了本地的大学讲授比较文学。退休了,却又转换讲台,继续授业解惑。直到离开人世前两天前的夜晚,视频授课后,状况急转直下,进入弥留状态,徐徐关上了他人生的大幕。
欧阳夫人说,欧阳不喜欢葬礼,按照他的嘱咐,不举行葬礼,但会有一个小型的音乐会表达追思,由在音乐学院任教的努克张罗。欧阳生前已经选择好了曲目。好吧,那就等到那一天,去参加这个音乐会,沉浸在那些跟欧阳相处的一个个愉快的片段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