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毛小店新来的收银员

木愉

中午到常去的那家中餐馆吃饭，跟小老板娘闲聊了几句。

最近她新招了收银员，是个白女。以前的收银员是个越南女人，干了很多年，但最近病多，老是请假。老板娘就只有兼职干收银员，干了好一段，终于干累了，就决定招收新的收银员。也没有到处打广告，只把一尺见方手写的英文广告贴在店前的窗户上。第一天看到广告，我还开玩笑，说：“干脆我来干吧。”她笑道：“雇不起，大材小用了。”二十多年前，我刚到美国来，开始干的工作就是在中餐馆做洗碗工，像收银员这种餐馆白领的工作是只能高山仰止的。

这个美国收银员，年轻，胖胖的脸庞，我最近到这家餐馆比较频繁，每次都遇到她。每次她都要问“要大份，还是要小份？”和“是在这里吃，还是带走？”不知是她真的认不出我是回头客呢，还是坚持规矩。我也不表示出不耐烦，每次都给出同一个答案：“要小份的。”和“在这里吃。”

我问小老板娘：“前久还看到另一个美国人，是不是人家干不下来，辞职了。”她答道：“哪里，一下招了两个。美国人一般都不会一星期干四十小时以上的。”我笑了笑。她不顾美国收银员就在旁边，公然再接着说：“这个女的从来不干满全职的，为的是好拿失业补贴。她家里四个人都这样。”美国女人反正听不懂我们再说什么，老板娘继续道：“她今天还戴了腰带来上班呢。她一天才站几个小时，要是像我一样一天站十二个小时，不累得趴地下啊。”说到这里还不满意，继续抱怨：“美国人就是懒，看到我在干活，也不会上前帮忙的。”“不过，这个还好一点。”她总算给了今天这个收银员一点正面评价。

我刚才进来到柜台点菜的时候，这个收银员还问了一句发音不标准的“你好吗？”“吗”的音发错了，我纠正了她，不过表扬她：“我听得懂。你说得好。”

那天我来吃饭，点了菜，坐下看报的时候，她端菜上来，轻轻地把菜饭放到我前面的桌子上，还一边把我不小心掉在地下的几页报纸捡了，放在桌子上来。

吃完饭，我到柜台去还报纸，收银员居然甜甜地说道：“谢谢！”音虽然不准，却也让人明白。我借纠正她，也说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