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阅读列王纪和历代志,才能明白耶利米书头十二章所记载的那个不平凡的运动。在他所有的文字中,鲜少提到他的朋友——约西亚王所发起的大复兴;在当代的历史中,也几乎未提到耶利米的名字。但毫无疑问的,他不断和王以及四周那一小群热衷复兴的人保持密切的关系,这些人包括沙番,希勒家,先知西番雅,女先知户勒大,以及他的朋友巴录。
约西亚登基不久,即发动相当程度的复兴;但最初他遭到消极的抵抗,全国对他提出的建议漠不关心。因国人正耽溺于各式各样的偶像崇拜,大多数百姓都无意回到他们先祖所敬拜的神那里,因为他们被异教的情欲和形式所吸引,不愿意重拾祖先纯洁的敬拜方式。此外,四百年前,荣极一时的所罗门不是曾在橄榄山南麓为西顿的假神亚斯他录建造神坛?不是为摩押的神基抹,和亚扪的神摩洛竖立祭坛?甚至大多数的假先知和祭司也采用了异教迷信的仪式,他们就像法利赛人一样,助长了那个时代的腐败。先知和祭司这两个团体彼此狠狈为奸,打击那些热心复兴的人;他们的行迳遭惹了神的愤怒。先知传讲虚假的预言,祭司凭己意妄行,而百姓却乐于接受。
因此西番雅和耶利米的合作,具有绝对的价值。约西亚的复兴是外在的,目标在破除偶像;但这两位先知提倡的复兴是内在的,诉诸人的心灵和良知,将耶和华的呼吁传达给无知的百姓,并宣告整个国家的罪行将导致的审判。
尽管他们联手努力,复兴的进展依然缓慢,甚至停留不动,很难让人看出约西亚统治的十八年间,究竟替以色列古老的信仰注入了什么新的动力。这个运动发生在耶利米的一生中并非纯属偶然,他和那些主要涉及的人有密切的关系,他的第三篇信息显然是指着复兴运动说的,我们不妨略花篇幅来讨论。
一、律法书的发现。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们正在修身圣殿。由于偶像的淫荡表记充斥殿中,四周又住着许多行淫的男女,圣殿不得不作一番整顿。可能圣殿的建材也显露了老旧、剥离的迹象,因为自从上一次约阿施大事整修之后,已过了半个世纪之久。
修茸的工程交由大祭司希勒家负责,另有一小群利未人在旁协助;至于所需的费用则来自经过殿门口的百姓之奉献。有一次,王派他的书记和大臣沙番前去,与希勒家一起核算守殿官所收集的捐献。当他们点算完毕,将银子转交到督工的手中时,大祭司希勒家突然对沙番说,「我在耶和华殿里得了律法书。」
这是一个惊人的发现,根据拉比的传说,它是在一堆石头里发现的,那是在亚哈斯王焚烧圣书时被人隐藏起来的。它也可能被藏在约柜里,亚哈斯可能将约柜挪至圣殿的一个房间内,任由其蒙上灰尘。关于古律法书究竟包含那些经卷,各方意见不一。有人认为它包括全部摩西五经,有人认为只有申命记。甚至有人认为这律法书是出自当时一个假宗教之名的骗子之手,他写下申命记之后,就蒙骗希勒冢和其余的人,说这书是摩西时代的作品。我们怎么可能接受这一类荒谬的臆测!让批评家自己去研究古律法书吧!我们对这些人的努力和所花上的心血存着敬意和感谢,但却无法接受他们的理论。我们可以接受他们提供的事实,然后我们为自己找出一套理论。即使他们能证明摩西不是申命记的作者(这点我们是无法苟同的),我们也很难相信那些崇高的诚命会交给一个存心欺骗的人来传诸后世!
经过审慎的思考,我们认为这里的律法书是特别指中命记而言,虽然我们并不排除包括摩西五经其它几卷的可能性。毫无疑问的,摩西五经中只有申命记这一部分是神所命定由每一个王在登基时写下的,每隔七年在众民面前朗读一遍。后来约西亚和他的手下所立的约,其条件几乎与申命记的规定如出一辙,其特殊的用语也不断出现在耶利米的信息和呼吁里。这本书带着他的语调,正如阿摩司书,何西阿书,以赛亚书,弥迦书各蕴含着每一位先知特有的风格一样。
希勒家的发现所引起的震撼,就和路德在旧奥古斯丁修道院图书馆发现拉丁文圣经所引起的震撼一样。沙番在王面前读这本律法书的一部分,可能是第二十八章。「王听见律法上的话,就撕裂衣服」(代下三十四19)。他十万火急地差他最亲信的人到城郊,就是女先知户勒大住的地方。那时耶利米可能仍留在亚拿突;或许他因年幼,还不够资格在这一紧急事件上表示意见。王所差的人向女先知提出的问题是,这个国家是否一定会遭受律法书上所预言的一切灾难;答案是斩丁截铁的一个字——「是」,虽然降灾的期限会稍微迟延一点。
王就差人招聚犹大和耶路撒冷的众长老来,他和祭司,长老,以及所有的百姓,不分大小,都一同上到耶和华的殿。王就把殿里所得的约书念给众人听。他更进一步重新与耶和华立约,誓言要遵守耶和华的诫命,法度,律例。可能如一位解经者所言,他们还宰杀了一只公牛,王和百姓都从牛块中间通过,以见证他们的誓言。
于是复兴工作迅速展开。百姓力图革新的意愿高涨,复兴者也趁机推展各样措施。穿黑袍的假祭司被革除,偶像的图片表号被移出圣殿,在城外付之一炬。那些放纵情欲的人之住处被捣毁。因此,至少在外表上,以色列再度回到他们列祖的神那里,脱离拜偶像的污点。
二、宗教与道德的分家。
王宫的影响力,律法书的发现与诵读,约西亚推行的守逾越节之成功,反偶像的浪潮——这一切都有利于复兴运动的扩展,至少表面上恢复了对耶和华的事奉。圣殿院内人潮不绝;利未人的礼仪和形式得以维续,摩西的律法被谨守。然而人的习性并未改变。整个复兴的工作是相当肤浅的。在堂皇的外表之下,罪以各种方式潜伏着,偶尔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等约西亚崩姐,它们就会倾巢而出。
耶利米对这个兴盛一时的运动之结果大失所望。他察觉其本质,而试图让人明白这个运动不足以使百姓逃避神的震怒。他利用特殊的节期,犹大的居民都上来与耶路撒冷的人一同敬拜时,站在圣殿门口,大声疾呼,传达他的呼吁。
他对这个国家注重外在仪式的现象并非毫无所觉;他发现他们误以为谨守仪文就是虔诚。从示巴出的乳香,和从亚拉伯或印度来的昂贵香料,袅袅萦绕着圣殿的上空(见耶六20)。他们称圣殿为邢和华的殿,并以他的子民自居(见耶七10)口他们严密地区分燔祭和其它的祭,祭司和百姓只吃摩西律法上许可他们吃的那一部分祭肉(见耶七21)。百姓自夸耶和华的律法在他们那里(见耶/18)。为了对应先知的控告,他们指向那已恢复的仪式,华丽的圣殿,以及他们作为神选民的身分。他们高声喊着,「这些是耶和华的殿,是耶和华的殿,是耶和华的殿。」
与外表的礼仪并存的,是不知羞耻的罪。耶利米对他百姓的谴责之一,就是他们毫不知惭愧见耶八l2)。他们欺压寄居的,孤儿,寡妇,公然盗窃,杀害,奸淫。由于暴行不断,他们似乎和盗贼无异——将圣殿看为贼窝,向邻舍说和平话,心却谋害他。虽然他们已在高地除去拜偶像的事,却在各人的家中暗地里行;用金、银、蓝布、紫布,作成各人的偶像。
显然宗教和道德已分道扬镳;什么时候一个国家或个人出现这种现象,就是灭亡的先兆。撒但并不反对徒有仪式、条文的宗教,事实上他还大力鼓吹,因为人心向往神,渴望宗教,所以撒但就施诡计,用虚假代替实际,用神的像、宗教的仪式来满足人对宗教的渴求——就像一个饥肠辘辘的人用毫无营养成分的食物来止饿,结果却使他的精力逐渐耗尽一样。我们可以一再强调,人若没有神,他的心必永远得不着安息和满足;只是人心很容易被那些虚假的、不能带来真正满足的东西所迷惑。
三、人常用来庇护自己的借口
(l)形式主义。自古人就有一个普遍的观念——不论是个人或国家若不断履行外在的宗教形式,神就不得不帮助他;似乎他帮助那些虔诚敬拜他的人,是责无旁贷的。这种观念不断地以各种方式出现在每一个时代和国家中。异教徒喊道,「神还要什么?我已经献上燔祭,一岁的牛犊,千千的公羊,万万的油河,难道要我为自己的罪过,献我的长子么?为心中的罪恶,献我身所生的么?」我们这世代的形式主义者喊道,「神还要什么?我一出世就加入教会;一切法则我都遵守了;我也尽力维护教会的宪章,参与事奉;不论刮风下雨,我是有聚会必到;教会中没有人对我的竭诚忠心能有任何怀疑或埋怨。我还缺少什么?」
圣经却一再警告,不可存这种态度。弥迦说,「他向你所要的是什么呢?只要你行公义,好怜悯,存谦卑的心,与你的神同行」(弥六8)。以赛亚书一开头就记载耶和华的话说,「你们所献的许多祭物,与我何益呢?。接下去,以赛亚又奉神的名说,「香品是我所憎恶的。」此处耶利米也作相同的陈述,他实际上这么说,「把你们的祭物收起来,废除一切的仪式,节期,禁食。当这些事取代了顺服神的话、遵行神的命令时,神对这些事就一无兴趣。
人的心若与神有正确的关系,就会在井然有序的敬拜里找到合宜的表达方式。它会发现外表的仪式也可以藉着联想与表达的法则使灵魂苏醒;但是外在永远不能代替内里。人必须认识神,用心灵去敬拜他。必须有信心,悔改,和内在的恩典。「神是个灵,所以拜他的必须用心灵和诚实拜他。」历世历代以来,他一直在寻找这样拜他的人。
(2)命运。人们常常像犹大人那样说,「我们被迫作这一类可憎恶的事;我们是身不由己;有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驱使我们,是我们难以控制的」(见耶七10)。有多少人将自己的罪归咎于造他的主,申辩说这些罪行都是他禀承的本性所发出的自然结果!有多少人将自己的堕落归咎于环境便然!甚至有一些宿命论者还追溯他们的罪一直到出于全能者的天命。不管预定论含有多少的真理,都不能抹除你在神眼中的罪。在神里面有足够的恩典,使我们能对抗情欲的狂流,作中流砥柱。
(3)特权。许多人自以为是天国的特权者。 「我是有智能的;神的律法在我这里。他为了保持他的真理,实现他的计划,缺我不可。我在他的计划中举足轻重,他不会将我驱逐出去的。我可以任意妄为,他必会拯救我。」灵魂啊!要当心!你不是缺之不可的。早在你以前,就有许多人事奉他。你若有亏职守,他会呼召别人去事奉他。看看他向示罗(见耶七14)和耶路撒冷所行的!那地何等荒凉,灾难何等可怖:「神既不爱惜原来的枝子,也必不爱惜你」(罗十一21)。要谨慎戒惧,免得神的国从你那里挪去,赐给那结果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