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光陵



去 年 底 ， 台 灣 「 東 森 」 電 視 台 訪 問 了 曾 經 是 竹 聯 幫 護 法 成 員 ， 殺 人 不 眨 眼 ， 之 後 因蒙 恩 得 救 而 獻 身 作 傳 道 的 呂 代 豪 牧 師 。 他 除 了 談 到 自 己 的 改 變 外 ， 還 提 到 一 件 很 有趣 的 事 。 有 一 個 在 黑 幫 圈 內 很 有 名 的 人 物 ， 嗜 賭 如 命 。 雖 已 傾 家 蕩 產 卻 仍 樂 此 不 疲。 直 到 有 一 天 ， 他 的 老 婆 實 在 受 不 了 ， 服 毒 自 殺 。 愛 妻 之 死 給 他 極 大 的 刺 激 ， 進 而懊 悔 莫 及 ， 便 跑 到 友 人 所 開 的 印 刷 廠 ， 用 銳 利 的 切 紙 機 將 自 己 的 十 個 手 指 頭 全 部 剁除 ， 痛 下 決 心 ， 不 再 賭 博 。 豈 料 ， 當 呂 牧 師 在 獄 中 遇 見 這 個 老 大 時 ， 只 見 他 與 那 些同 坐 監 牢 者 一 起 聚 賭 ， 雖 已 失 去 手 指， 卻 練 得 一 手 沒 有 手 指 頭 仍 能 發 牌 的 好 功 夫 。

這 個 故 事 ， 讓 我 想 到 中 國 人 常 說 的 「 江 山 易 改 ， 本 性 難 移 」 。 這 很 像 聖 經 所 言 ： 「 古 實 人 豈 能 改 變 皮 膚 呢 ？ 豹 豈 能 改 變 斑 點 呢 ？」 (耶 十 三 23)

難 移 天 經 地 義

在 英 文 韋 氏 字 典 裏 ， 從 拉 丁 的 字 根 意 義 來 說， 所 謂 「 性 格」 (Character)是 指 「 特 質」 (distinctive quality)， 從 希 臘 文 的 字 根 則 有 「 抓 過 、 勾 劃 」 (to scratch)、「篆 刻 」 (engrave)的 意 思 。 此 字 原 本 是 用 來 說 明 以 一 些 有 圖 像 的 裝 置 或 器 具 刻 印 在某 些 物 件 上， 從 而 證 明 其 與 原 始 或 擁 有 者 的 關 係 ， 有 點 像 註 冊 商 標 或 中 國 人 以 烙 印為 記 的 意 思 。

由 此 延 伸， 也 代 表 著 某 個 個 人 或 物 件 的 特 殊 屬 性 與 特 質 。 顯 然 ， 一 個 人 必 然 受 到 成長 環 境 、 生 活 習 慣 以 及 接 觸 的 人 、 事 、 物 所 影 響，並 在 我 們 的 歲 月 中 留 下 痕 跡。 與 此同 時 也 塑 造 了 我 們 每 個 人 的 個 性 。

性 格 的 形 成 要 比 物 品 商 標 的 鑄 成 複 雜 得 多 ， 而 且 因 人 而 異 。 通 常 會 受 到 歲 月 的 沖 刷、 環 境 的 變 遷 、 人 際 的 交 會、 父 母 的 教 養 以 及 學 校 的 薰 陶， 還 有 其 他 許 多 因 素 所 影 響。 尤 其 是 受 到 罪 性 的 影 響， 沒 有 一 個 人 的 性 格 是 完 美 的 ， 更 別 說 世 界 就 是 罪 惡 的 大染 缸 ， 染 印 出 形 形 色 色 、 不 同 的 性 格 。 即 使 同 一 家 庭 長 大 的 孩 子 ， 性 格 的 差 異 也 會有 天 壤 之 別 。

問 題 是 ， 我 們 往 往 對 那 些 別 人 不 喜 歡 、 自 己 也 不 滿 意 的 性 格， 束 手 無 策 ， 即 使 盡 了很 大 的 努 力 也 是 徒 勞 無 功 。 就 像 使 徒 保 羅 所 說 的 ： 「 我 所 願 意 的 善 ， 我 反 不 做 ； 我所 不 願 意 的 惡 ， 我 倒 去 做 。 」 (羅 七 19)

由 此 ， 要 改 變 多 年 所 養 成 的 個 性 ， 談 何 容 易 ！

難 改 無 可 奈 何

我 認 識 一 位 朋 友 ， 由 於 家 教 不 嚴 ， 又 交 上 狐 朋 狗 友， 年 紀 輕 輕 就 有 抽 煙 的 習 慣 。 因為 會 打 鼓、 彈 吉 他 ， 高 中 畢 業 就 涉 足 色 情 場 所 ， 很 快 就 染 上 了 毒 癮 。 這 些 環 境 加 上人 的 罪 性 ， 使 他 的 個 性 起 了 急 劇 變 化 ， 以 致 陷 入 不 可 自 拔 的 地 步 ， 逐 漸 成 為 出 入 警察 局 、 派 出 所 的 常 客 、 社 會 上 不 受 歡 迎 的 人 。

父 母 為 了 避 免 他 陷 得 更 深， 帶 他 到 許 多 不 同 的 地 方 去 ， 求 神 問 卜 。 也 試 著 將 他 與 朋友 隔 離 ， 甚 至 送 到 日 本 進 修 ， 換 個 環 境 ， 希 望 他 能 有 所 改 變。 可 是 ， 這 一 切 都 無 濟於 事 ， 根 本 改 變 不 了 他 的 惡 習 和 性 情 。 最 後 ， 雖 未 被 管 訓 ， 父 母 卻 主 動 將 他 送 到 台灣 的 蘭 嶼 島 ， 讓 他 與 當 地 原 居 民 同 住， 生 活 在 原 始 風 貌 的 淨 土 上， 買 不 到 毒 品 ， 以 此企 圖 改 變 他 。 這 種 修 心 養 性 ， 猶 如 在 修 補 一 件 到 處 都 是 補 丁的 破 衣 服 。 僅 粉 飾 了 外表 ， 人 還 是 活 在 虛 假 之 中 。

能 移 基 督 救 贖

從 信 仰 的 層 面 來 看 ， 通 過 神 兒 子 耶 穌 基 督 的 救 贖 ， 神 不 但 赦 免 了 人 的 罪 ， 也 賜 給 人以 新 的 、 豐 盛 的 永 恆 生 命。 使 得 我 們 在 性 格 的 塑 造 上 ， 有 了 新 的 啟 發 、 新 的 途 徑 。陳 終 道 牧 師 在 他 所 著 的 《 長 大 成 人 》 一 書 中 寫 道 ： 「 基 督 的 救 恩 不 但 拯 救 罪 人 ， 還把 罪 人 救 到 像 神 兒 子 的 地 步。」 是 的， 耶 穌 基 督 不 但 改 變 我 們 罪 人 的 身 份， 也 改 變 我 們的 個 性 。 如 同 經 文 所 記 載 的 ： 「 若 有 人 在 基 督 裏， 他 就 是 新 造 的 人 ， 舊 事 已 過， 都 變成 新 的 了 。 」 (林 後五 17)「 …… 這 新 人 在 知 識 上 漸 漸 更 新 ， 正 如 造 他 主 的 形 像 。 」 (西 三 10)

換 言 之 ， 真 正 被 神 赦 免 的 ， 也 一 定 是 被 神 改 變 過 生 命 的 人 ， 其 身 上 有 聖 靈 的 印 記 ，個 性 會 受 到 神 話 語 的 雕 琢 與 塑 造 ， 越 來 越 與 神 的 形 像 相 似 或 趨 近 。

途 徑 生 命 更 新

有 人 說 ， 宗 教 都 一 樣 ， 只 是 精 神 寄 托 而 已 。 其 實 ， 這 話 不 完 全 對 。 雖 然 ， 基 督 教 也能 給 人 以 精 神 的 幫 助 ， 但 這 只 是 副 產 品。 我 們 必 須 意 識 到 ， 更 重 要 的 乃 是 生 命 的 改變 。 聖 經 明 言， 人 必 須 「 重 生 」 。 基 督 教 信 仰 並 不 是 思 想 改 造 ， 而 是 生 命 的 改 變 與轉 化 (transformation)。 若 沒 有 「 罪 人 身 份 的 改 變 」 ， 就 沒 有 「 正 如 造 他 主 的 形 像」 的 結 果 ； 沒 有 「 重 生 」 得 救 的 開 始 ， 就 沒 有 屬 靈 生 命 的 跡 象 ； 沒 有 聖 靈 「 內 住 」， 就 沒 有 屬 靈 「 性 格 」 的 發 展 。

前 面 提 到 被 父 母 送 到 蘭 嶼 島 的 那 位 朋 友 ， 過 著 一 段 非 常 痛 苦 難 熬 的 日 子 ， 每 天 面 對太 平 洋 ， 單 調 乏 味 地 耗 費 時 光， 生 活 無 聊 沒 趣 ， 只 有 藉 助 抽 更 多 的 香 煙 來 消 解 心 中的 苦 悶 。

一 天 ， 他 在 島 內 踱 步 閒 逛， 突 然 聽 見 有 清 脆 的 童 音 歌 聲， 好 奇 地 驅 前 觀 看 。 原 來 是 基督 教 愛 心 人 士 在 當 地 開 辦 的 第 一 所 幼 稚 園 裏 的 小 朋 友 在 唱 歌 。 他 深 深 地 被 這 些 詩 歌所 吸 引 。 接 著 ， 他 與 園 內 的 基 督 徒 老 師 相 識 ， 並 談 起 了 生 命 的 問 題 。 在 了 解 耶 穌 基督 是 全 人 類 的 救 主 之 後 ， 他 決 定 接 受 主 ， 成 為 基 督 徒 。 他 向 神 悔 改 自 己 的 敗 壞 ， 承認 自 己 不 能 救 自 己 ， 求 主 赦 免 一 切 的 過 犯 。

信 主 後 ， 有 一 次 在 如 廁 時 ， 他 習 慣 性 地 點 燃 了 一 枝 香 煙 ， 抽 了 幾 口 之 後 ， 覺 得 煙 味不 對 ， 就 把 煙 捏 熄 了 ， 這 是 他 從 未 有 過 的 感 覺 。 幾 分 鐘 後 ， 他 又 很 自 然 地 點 起 了 煙， 這 回 覺 得 煙 怎 麼 變 苦 了？ 他 忽 然 警 覺 到 ， 是 不 是 主 耶 穌 不 喜 歡 他 抽 煙 ？ 此 時 ， 沒有 旁 人 的 勸 說 ， 他 跪 倒 在 神 的 面 前 ， 求 主 幫 助 他 戒 除 每 天 要 抽 兩 三 包 煙 的 壞 習 慣 。

根 據 他 自 己 所 作 的 見 證， 從 那 天 起 ， 他 就 再 也 沒 有 抽 過 一 枝 煙 ， 連 自 己 都 感 到 奇 怪， 究 竟 是 如 何 辦 到 的 ？ 更 奇 妙 的 是 ， 主 不 但 幫 助 他 戒 了 抽 煙 的 習 慣 ， 連 那 讓 父 母 萬分 頭 痛 的 毒 癮 ， 也 一 併 戒 掉 了 。

由 此 ， 他 深 切 地 感 受 到 主 的 恩 典 與 慈 愛 ， 決 定 勤 讀 聖 經 ， 並 使 用 自 己 的 音 樂 恩 賜 來服 事 神 。 這 也 是 我 之 所 以 認 識 他 的 原 因 ， 因 為 我 被 邀 在 他 所 屬 的 聖 樂 佈 道 團 擔 任 顧問 牧 師 ， 親 眼 看 見 一 個 生 命 被 神 奇 妙 地 改 變 而 成 了 新 造 的 人 。

範 例 歷 代 聖 徒

神 要 改 變 一 個 人 ， 不 是 外 在 修 補 ， 而 是 從 內 心 改 變 。 人 得 到 重 生 的 生 命 之 後 ， 神 還讓 聖 靈 住 在 人 的 心 內 ， 讓 他 有 能 力 可 以 明 白 並 接 受 神 的 話 ， 同 時 加 添 力 量， 讓 人 能改 變 過 去 的 生 活 習 慣 與 個 性 的 偏 差 。

聖 經 中 ， 被 神 改 變 個 性 的 例 子 比 比 皆 是 ， 如 性 格 剛 烈 ， 曾 經 路 見 不 平 ， 揮 拳 擊 人 致死 的 摩 西， 後 來 在 米 甸 曠 野 接 受 神 的 薰 陶 與 訓 練 ， 成 為 神 所 用 來 拯 救 以 色 列 人 脫 離埃 及 的 領 袖 。 聖 經 就 用 這 樣 的 話 來 形 容 被 改 變 後 的 他： 「 摩 西 為 人 極 其 謙 和 ， 勝 過世 上 的 眾 人 。 」 (民 十 二 3)

再 如 耶 穌 的 門 徒 約 翰 與 他 的 兄 弟 雅 各 ， 都 是 性 情 暴 烈 之 人 。 他 們 被 起 了 個 綽 號 叫 「雷 子 」 (可 三 17)。 一 次 ， 因 為 主 耶 穌 和 門 徒 要 到 耶 路 撒 冷 去 ， 途 中 經 過 撒 瑪 利 亞 ，那 村 莊 的 人 不 願 意 接 待 他 們。 於 是 ， 兄 弟 倆 就 給 耶 穌 出 了 個 主 意︰ 「 主 啊 ， 你 要 我 們吩 咐 火 從 天 上 降 下 來 燒 滅 他 們 嗎？ 」 (路 九 54)足 見 他 們 火 爆 的 性 情 。

然 而 ， 經 過 三 年 半 在 主 耶 穌 身 邊 的 效 法 、 學 習 以 及 他 們 在 神 面 前 的 事 奉 操 練， 約 翰就 成 為 聖 經 中 最 懂 得 詮 釋 「愛 」 的 人。 而 且 ， 教 會 傳 統 也 稱 他 是 「愛 心 的 使 徒 」 。

交 托 父 神 主 宰

只 要 我 們 真 心 跟 隨 主 ， 將 自 己 交 在 神 的 手 中 ， 讓 神 自 由 地 塑 造 、 雕 琢 ， 就 能 在 個 性上 有 極 大 的 改 善 。 主 耶 穌 說 ： 「你 們 要 常 在 我 裏 面 ， 我 也 常 在 你 們 裏 面 。 枝 子 若 不常 在 葡 萄 樹 上 ， 自 己 就 不 能 結 果 子 ； 你 們 若 不 常 在 我 裏 面 ， 也 是 這 樣 。 」 (約 十 五 4)

為 此 ， 我 們 若 每 天 都 活 在 主 裏 面 ， 與 主 有 美 好 的 交 通 ， 主 就 會 對 我 們 的 生 命 進 行 修剪 的 工 作， 去 蕪 存 菁 ， 好 叫 我 們 的 生 命 生 根 開 花， 結 出 聖 靈 的 果 子﹕ 仁 愛 、 喜 樂 、 和平 、 忍 耐 、 恩 慈 、 良 善 、 信 實 、 溫 柔 、 節 制 (加 五 22-23)

彼 得 也 說 ， 那 位 用 自 己 的 美 德 呼 召 我 們 的 主 ， 應 許 我 們 與 祂 的 性 情 有 份 。 而 「 神 的性 情」 就 如 經 上 所 記 的乃 是 ﹕ 「 信 心 」 、 「德行」、「知識」、「節制」、 「 忍 耐」 、 「虔 敬」、 「 愛 弟兄 的 心 」、 「愛 眾 人 的 心 」 。 (彼 後 一 5- 8)

還 有 ， 主 耶 穌 基 督 在 「 登 山 寶 訓 」 的 「八 福」﹕ 「虛 心」 、 「哀 慟」 、 「 溫 柔」、 「 饑 渴 慕義 」 、 「 憐 恤 」、 「 清 心 」以 及 「使 人 和 平 」 和 「 為 義 受 逼 迫」 則 是 天 國 子 民 的 屬 靈 性格 。

因 著 神 的 愛 與 揀 選 ， 這 些 原 本 屬 於 「 神 的 性 情 」 ， 成 為 每 位 基 督 徒 都 能 有 的 性 格 。這 些 性 格 不 會 只 是 牧 師 或 傳 道 人 的 專 利 ， 而 是 每 位 基 督 徒 都 能 被 培 養 、 被 彰 顯 出 來的 生 命 現 象 。 這 些 屬 靈 性 格 沒 有 一 樣 是 與 生 俱 來 的 。 只 要 我 們 肯 把 自 己 生 命 的 主 權交 給 神 ， 讓 聖 靈 來 管 理 、 帶 領 ， 這 些 性 格 就 會 在 我 們 裏 面 慢 慢 成 形 ， 進 而 成 熟 ， 並在 生 命 中 流 露 出 來， 叫 神 自 己 得 榮 耀 。

從 黑 道 的 職 業 殺 手 成 為 關 心 別 人 靈 魂 的 傳 道 者 ， 呂 代 豪 牧 師 個 性 的 巨 大 轉 變 ， 使 人們 看 見 造 他 的 主 那 榮 美 形 像 ， 彰 顯 了 神 無 比 的 榮 耀 ， 我 們 怎 能 不 頌 讚 神 的 奇 妙 與 偉大 ？ 誰 還 能 說 「江 山 易 改 ， 本 性 難 移 」 呢 ？


◇ (作 者 係 伊 州 三 一 神 學 院 教 牧 學 博 士 ，現 任 加 州 聖 荷 西 中 華 歸 主 教 會 主 任 牧 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