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我在美国人冒烟--  被蚊子叮

       1997年夏天的一天，我给印度家种花种草。我变成了红灯纪里的李铁梅， 可称得上提篮小卖拾煤渣，担水劈柴也靠她。不同的是，铁梅是为了自己家做，那还有快乐啊，为爸爸妈妈贡献一点力量啊。我呢？为别人做，要看别人的脸色，就是为了一点活命钱，不一样啊。

       我和这家老印度很熟悉了，很多时候他会开着大奔驰来接我到他家给他干杂活。他对我比较信任，我干活卖力，没有抱怨。没有抱怨当时是假的，不敢发作是真的。难怪嘛，每小时7美金那里请的到我这样卖力的人，还是中国的访问学者，大学老师。起码不会给他们捣乱吧。

       我可真是电线杆当筷子使，大材小用了。在中国我是医生，一手绝活，老中医，别人求着你。可现在，时过境迁，明天就要断炊了，这个老米钱是要苦来的。没法子，胶粘胡子忍着吧。我大有一夜间进入旧社会的感觉。今天突然作了一个梦，想起这一件与美国蚊子有关的故事。
我当过蚊子老子，我治过蚊子，我杀个过蚊子，解剖过蚊子。结果我也当蚊子孙子，蚊子治过我，喝过我的血。这件事，应证了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天是阳光灿烂，天气很暖和。我穿着一件黄色短的体恤衫到了印度老板家。这个老印度和她的老婆老了，没有看头了。他有三朵金花，据说都是如花似玉，我没见到。后来听说第二个女儿车祸被撞死了，一家人哭了很多天。我来了，就在我面哭诉一番，拿出她得照片给我看，我只好听着，一边想办法安慰他们。

       他家的草坪长满了草，夏天都是用割草机割掉。平时这个老印度就为了这片草地，专门买了一辆剪草的汽车，每个星期就在这块草地上转悠。剪不到草的地方，就把我叫去，用人工来剪。这人工嘛，对我来说是一笔收入，对他们来说吧是九牛一毛。他们家是开律师楼的律师，很有钱。

       今天他请我来是要把他家墙壁上长满了蒲公英拔掉，我需要用手把那些蒲公英从墙缝里面拔出来。这个活机器做不了，只好用人工。

       我戴了手套，开始拔草。阳光明媚，微风拂巡，一片田园风光。

       大家都知道美国的武器厉害，核武器，飞机大炮，厉害的很。但是大家是否知道，美国的蚊子也很厉害呀，吃你的血，咬你的肉也很厉害呀。在这里，我倒不担心

飞机大炮，可我怕这里的蚊子，要不是我亲身经历，我也不会这样说。

       这家印度人家坐落在一个石头垒起的山坡上。山坡上到处长满了野草，满山遍野的蒲公英。这个蒲公英在美国是野草，在中国可是中药。可是美国人不用这个中药，每年都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来消灭这些蒲公英。我是学习这个专业的，我心痛啊，这么多的资源，不利用了，还要花很多的钱来治理，他们真是疯了。这蒲公英可是一个清热解毒非常重要的中药啊，在中国，直接就可以卖钱的。

       大建知道，有草的地方就有蚊子，有湿的地方才有蚊子。密西根的夏天草很厚，湿度很大，所以蚊子多。一般蚊子是在傍晚和黄昏以后出来，白天是不出来的，这是一般规律，可也有反常的时候。

       这次我是自从盘古开天地第一回，白天被蚊子咬了，而且咬得我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赤身裸体也找不到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不仅如此，还如同一只落汤鸡似的。怎么会这样，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养蚊子的被蚊子咬了，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咬就咬了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为什么赤身裸体，又不是嫖娼被抓，光天化日之下，是炼肌肉还是晒皮肤。晒皮肤也没于你这样晒得呀，要擦油，你怎么浑身湿漉漉的， 你往身上洒水啊？

       请听我把话讲完。

       我拔草的时候，天气热，人出汗了。大概是我身上的汗味，触动了饥饿的蚊子。这个蚊子有个特性，最喜欢A型血的人，O型血的人就要好的多。我正好是个招蚊子的血型，小时候就常常被叮。

       也不知道这些蚊子从儿飞来的，一下子都在我的头顶上方嗡嗡作响，一片灰褐色的云雾。过去我们有个树冒烟的故事，说的是树没有着火，怎么会冒烟。这个消息一下子轰动了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连报纸都连篇记载了这个事件。树冒烟的事经过调查，发现是有黑色的影子，围绕着这棵树。这团影子是什么呢，就是蚊子。这个谜底已揭开，人们不轰而散。世界上就有这样奇奇怪怪的事情。

       这大白天的哪来的这些蚊子，开始我还没有太在意。

       这个蚊子叮人过去谁没挨过，咬上一两口没事，有点红肿，痒痒的，挠一挠就好了。我们男人，不仅脸皮厚，皮肤也厚，不怕你小小的蚊子。我斗过蜈蚣，抓过蜈蚣，你这两颗孙蚊子，我害怕你不成。我在实验室里不是把你们整得死去活来，连你们的卵子都被我冻在液氮里了。再不听招呼我就送你们到实验室里去，别再太岁头上动土。我听说蚊子叮死过人，那是打赌，还钱，赌和蚊子过夜。我是研究你们的，你们只能活七天，老实点把，别拿小命开玩笑。

       我知道蜜蜂有蜂王，有领头的蜂，有命令，会突然袭击过路的牲畜和人群。报纸上经常报道有咬死人惨剧。我可没有听说过蚊子又领头的。

       这些蚊子开始只是围着我转，看来他们是否觉得我的味道不好，还要侦查侦查，是哪个国家的动物来了，怎么味道不对呀。他们一开始没有吃我，原来是没有弄清楚我来自哪里，吃中毒了怎么办。我这个外国动物看来和美国的动物味道不一样，要不然怎么能够不开涮呢。我还在自得其乐的时候，蚊子有些不对了。

       这些蚊子转着转着，像也听到命令似，开了杀戒，一下子朝我扑来。

       我的身上，脸上，头上，腿上，全身暴露的地方都被蚊子一扑而上。我一下子被叮得的挑了起来，抱着头就跑。我一边拍打蚊子，脸上的一巴掌下去，死了10几个，有一巴掌上去，又一巴掌下去，又死了十几个。可是那个蚊子多呀，前赴后继，打死一匹，又来一批。那天我真的学会了前赴后继这个词。以前上中学的时候老用这个词造句，总是不能理解其内涵的深刻。革命先烈为了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前赴后继，不怕牺牲。我没有体会呀，我只知道这个词的意思是一批人倒下去了，另一批人又冲上去了，踏着革命先烈的足迹。 今天我可领教的前赴后继这个血淋淋的教训，原来蚊子也前赴后继啊。

       我一边打一边跑，想摆脱这些可怕的蚊子。可是这帮子乌龟蚊子，还是像二战日本自杀飞机冲向美国航母一样，自杀一样的向我袭来。

       我这个孙大圣能耐在大看来也抵挡不住这些小蚊虫的叮咬，就像大象抵挡不住老鼠一样。好汉不吃眼前亏，能跑就跑，能溜就溜，小不忍着乱大谋。自己一边嘀咕一边跑呀。这个比百米冲刺要快多了。我上大学的时候，是全班体育过关最早的运动员之一，不说飞毛腿，也比马和驴跑得快。是体育跑的那个快，不是逃跑的那个快。今天可真的是落荒而逃，百米冲刺比上大学的体育成绩可好多啦。哈哈。

       我这一跑，这不响声出来了吗？响声一大，不是就惊动了睡觉的蚊子了吗。

       别处的蚊子也闻到了我的气味，顺着我跑的路，一路追来。远处一看，只见一股青色的黑烟紧跟着我，是不是树又冒烟了。不是，是人冒烟了。如果写一篇人冒烟的故事或者小道消息，肯定比桃色事件更轰动。

       我左拐弯，这些烟向左转，我向右跑，这些烟向右转。我又不是开汽车那里来的青烟？是蚊子！团结就是力量，这个这些蚊子聚沙成塔的力量，真是无穷啊。今天我要倒霉了，看来以前还是不要解剖蚊子的好，要不然也不会挨这一箭之仇。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蚊子记仇嘿。

       我再是飞毛腿，还是跑不过蚊子的翅膀。他们要吃你，无论你怎么跑，也跑不掉啊。跑得掉初一，跑不了十五。我第一次感到这些蚊子的可怕。

       过去一个蚊子钻进蚊帐里面，这一夜都叫你不能安宁。何况这黑压压的一大片，不知是多少蚊子，那种恐惧是空前的。

       我在密西根州立大学做过一个养蚊子的工作，我知道怎么避免蚊子的叮咬。我在实验室里养蚊子，要求是用大白鼠喂蚊子。蚊子黑压压的一片叮着大白鼠的腹部，直到这些蚊子吸血以后，就不动了。蚊子吸血的目的，是为了养育后代，为了产卵。所以只有母蚊子才吸血。然后我把这些母蚊子麻醉了，取出她们的卵来做研究。看着这些母蚊子叮大白鼠的这种场景，我会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我为什么后怕了，因为我想起了大白鼠被蚊子叮咬的场景。。。。。。大白鼠又厚厚的毛，都叮成那个样子，可是我没有毛啊，毛全在头上。

       我的手臂叮满了蚊子，这些蚊子叮住你就不放，赶也赶不走。我用手掌一撮，一片血红，蚊子死了一片，我的血也从蚊子的肚子里飙了出来。。。。。

       这些蚊子连我的头发都不放过，拼命往头发里钻，因为头发里面的味道根强烈。你听说蚊子钻头发的真事吗，如果没有，我的故事你如果相信，我就是第一位蚊子钻头发的人了。这些蚊子那里是要钻头发，是要吸我头上的血。蚊子饿了，管你那点，哪怕你的腹股沟他们都要钻进去。你还别说，回到家里，我的腹股沟一片伤痕累累，看到了很多死蚊子在附近，他们还真的钻进去了。他们要为他们死去的阶级弟兄报仇啊。

       我边跑边脱衬衣，这件衬衣太薄了，蚊子隔着衬衣，黑压压的一片落在我黄色的衬衣外面，无数只嘴巴穿透衬衣进入到了我的皮肤。

       我心里知道，要摆脱这些蚊子，要把我的味道除掉，要尽快把身上的汗味除掉，这样就会避免进一步的叮咬。如果这里有条河，我会立即跳到河里，这样的话蚊子就不会叮咬我了。蚊子是不会游泳的，尽管幼虫是游在在水里。可是这里没有河。

       这家印度人的墙外有水龙头，平时帮她们浇灌花草的时候经常用。

       我一路奔到水管旁边，打开龙头，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我抓起水龙头的橡皮管往身上喷，可是水量不够大，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喷到。蚊子继续攻击我。我赶快连蹦带跳把水接在一个大水桶内，还没等满，我举起来桶来，从头到脚拼命淋下来。哗啦一声，所有的蚊子连同我都被浇透了，蚊子被水冲走了。还有些蚊子从头发里面往外爬，好像我的头发是个蚊子的窝一样。大家见过白蚁窝吧，就像那个白蚁我一样，白蚁不断往外爬。

       我上半身赤裸，下半身湿透了，可是蚊子还不放过我，又向我进攻。只不过我的味道小了很多，在我身上的蚊子大多数都被冲掉了。

       此时我已经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把跑到印度房东的正门，猛烈地敲起门来。我平常是很斯文的， 这下子顾不了那么多了。

       印度房东的太太打开门，吃了一惊，怎么这个打工的人赤身裸体，水淋淋站在外面。她吓得尖叫一声，立刻消失在大门的背后。这是里面一阵响声，可能是由于惊吓，她绊倒了什么东西。

       她的老公来了，打开门。

       我向他要避蚊剂。美国有专么防止蚊子叮咬的一种喷雾剂，喷在皮肤上就可以避免蚊子叮咬。这种避蚊剂我在上大学实习的时候用过。那时我们到西双版纳实习，我们要进入原始森林采药。为了避免蚊虫咬伤，用一种避蚊剂涂在皮肤上。

       他一看明白了，赶快折回屋里，拿出一个长长的圆筒，比灭火器小一点，上下一摇，对着我的身上就是一阵乱喷，还有头上，腿上。。。。。。

       回到家里， 我脱光衣服裤子，浑身上下惨不忍睹。太太帮我数了一下，全身有100多个大包和无数的小包。第二天，我突然胖了，从来没有过的发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脖子成了双下巴，浑身就像一个水桶一样。十年过去了，我还没有像那样天一样发福过。

       我们有个同事太瘦了，想增肥。问我怎么办好。我说夏天去池塘割草采花，这样就会胖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