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中共港媒总管女儿金虹：六..四叫父亲太沉重

[史海钩沉]
八..九年拍板刊出“痛心疾首”社论的已故《文汇报》董事金.尧.如，其长女金虹在毛毛细雨下回忆故人往事，感慨自己跟大半生“根正苗红”的父亲走着两条截然不同的路。文革下乡的经历，令金虹自小对红色政权死心。六..四血花四溅时，她目击父亲毕生的信念与价值观被坦克车隆隆展碎，惊觉六..四令活着的老一辈知识份子变得生无可恋。


在香港出生的金虹记得，八..九民运期间，她和一般香港人游行大喊“民主万岁”，父亲金尧如身为共产党员，见到女儿准备上街高唱《团结就是力量》，没说什么，临行前却递上一把伞子，还有后来在报上以“痛心疾首”四字作有力支持。


金尧如年少加入中共参与学运反对国民党，四十年代前往台湾筹备中共台湾工委，从事地下活动，后来到香港成为新华社香港分社首批工作人员。五十年代初出任《文汇报》总编，专责中共在港的舆论统战工作。


六..月四..日凌晨，金虹和父亲在电视机前目击一幕幕血肉模糊的画面，金虹记得老父泪流披面，激动地说∶“爸爸，你年轻搞学运，当时国民党只出动警棍驱赶你。今天，你们竟出动坦克机枪对付学生。”金老听罢点头道∶“学生如子女，犯错何以用刀枪？”金.尧.如在六..四后公开表态反对镇压，此后告别《文汇报》，更由北京的盟友变成敌人。


六..四后，中共派人来港跟金.尧.如“谈判”，递上一盒录影带，着金老看看六..四当晚的“真实情况”，金摆手回应∶“我看过不同记者报道，已知道真相，不必了。”父亲没有识时务转为收口，金虹此后听到不同人向她透风∶“叫金老小心点，上边可能派人来灌醉他，再带他北上问罪。”


九○年，金.尧.如受不了压力，赴美国跟幼女定居。金虹感慨，现实就是如此讽刺∶“爸爸年轻时写过不少批评美国与资本主义的文章，想不到，他晚年去到美国，才醒觉那儿才是自由、民主的乐土，那个他一生追求的理想乐土。”金老这一发现，令他决意在美继续执笔，笔锋由捍卫变成批评红色政权，一直至他○四年八十一岁离世。


六..四令活着的老一辈晚年活在红色恐怖中，金虹不会忘记，父亲移居美国初期，一晚喝得醉醺醺，倒下来就哗啦哗啦大哭。“六..四令老知识份子理想幻灭、一生信念崩溃，整个人的思想价值得重新审视。”她慨叹，对老人来说，那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多么难受的思想折磨。


金虹小时被父亲送返内地读书，初中经历文革下乡，从小对中共政权产生怀疑。在学时不断有人邀她加入共产党，她却用不同藉口推搪∶“我水准不够”、“等我先改造自己”；十年的火红历练令她深知∶政治碰不得。


“幸好父亲没强迫我，他明白，我们有着不同经历。”现为专栏作家及保险从业员的金虹，眼中的父亲开明包容，最记得爸爸每天在家读十多份报章，阅毕好标题故事，便立即拿起电话打给各老总行家大赞，不分左中右。令人痛心的，是一个如此胸襟广阔的人，却无论如何也受不了残酷的现实∶其毕生理想，最后如梦如泡影般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