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
星期三的早上,春色明媚,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的天空中飘着一朵朵美丽的云彩。小鸟在枝头唱着雄壮的歌曲,我们背着沉重的行李,踏着轻快的脚步,前去海边观看一个抢火炬的比赛。
前两天就听说这个比赛最近在欧洲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了。我们从网上的照片和视频看见,部分参加者的作风不太好,还有人去打劫一个坐轮椅的小姑娘,这让我们很气愤。人家一个行动不太方便的女孩子,大冷天穿的这么单薄,好不容易有机会拿着火炬想烤烤火暖和一下,你一个大男人,穿的那么厚实还跟人抢,这也太不要脸了!
当然我们也想到了,可能这孩子也的确有困难,也许是生活所逼,也许是老婆所逼。所以这一回我们特意准备了很多棉衣棉裤还有被子褥子什么的都带着,要是再发生类似的情况,我们就把这些防冻的衣物送给他们,他们一定就不再抢小姑娘了。我又去买了些火柴、打火机,用硬纸板卷了很多火炬,万一被子不够用了,就一人发一个,人人皆大欢喜。
我们到达比赛地点的时候,发现路边已经站着很多观众了。大家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平时舍不得穿的上面有颜色有图画的衣服都拿出来穿了,好像过节一样。道路两旁的楼房顶上也站满了人,看起来怪害怕的。不过我们一眼看到很多目光炯炯的警察叔叔,就安心多了。
比赛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踮起脚尖翘首张望,却没望见什么动静。我猜一定是今天太暖和了,也许不用抢火炬了。看看周围的人,跟我一样站了也很久了,显得挺疲惫的,就想劝他们都回去上班。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远处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一大堆人走了过来。他们手里举着各种各样的牌子,上面纷纷写着:
"US Troops out of Iraq!"
"Yes to Gay Marriage!"
"Vote for Obama!"
"Sharper Image Closing Sale!"
“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
“只生一个好!”
还有,
"Xiao-Jiu, You have our support!"
看到最后一条我欣慰地笑了。这时我听见一个男人边走边喊,“Free To Bed! Free To Bed!”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Free To Bed! Free To Bed!”
我听着心里一阵发酸,摇着头对旁边的人说,“这兄弟太不容易了。连Go to bed的自由都没有。”旁边的人也是一边摇头一边抹眼泪。
过了一会儿,又一帮人走过来,大声喊“No Torch Into Bed!”我知道这是宣传消防安全的,就自作聪明地帮着他们喊,"And NoTorch Into Gas Station!"可是旁边一个学者模样的人告诉我,Torch在不列颠英语里面有手电筒的意思,人家其实是在说上床不要开手电,不是要防火。
我羞愧得出了一身冷汗。正在四下里找地缝的时候,忽然看见哥们儿,就是那个要钱给饭要饭给钱的哥们儿(参见《小酒上了纽约时报!》),骑着一辆半新的自行车,正悠哉悠哉地东张西望。
“嘿,哥们儿。”我冲上去把他从车上拽下来,“你来干什么,也是来Free To Bed的吗?”
他看见我有点不好意思,告诉我今天有人送他这辆自行车,又给他一个牌子,叫他也来参加抢火炬比赛。
我一瞧他自行车上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的是“Free Burma”,就问他Burma是什么?
“I don’t know.”他说,“可能是一种Burger”。
“你傻啊,”我对他说,“你拿着Free Burger的coupon,还不赶紧去兑现,等会儿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他一听说的也是,连忙跨上车飞也似地跑了。没多久又飞也似地跑回来问,“我的,哪里的,去兑现?”
我说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先去麦当劳试试吧。哥们儿转眼就不见了。
送走了哥们儿,我犹豫着还不要继续找地缝。迎面又来了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小女孩儿,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CHINA: Stop Supporting Darfur Genocide!”. 我蹲下身,摸着小女孩的头,和蔼可亲地问,“小鬼今年多大啦?”
小女孩响亮地回答:“十岁啦!”
我又问,“你知道Darfur在哪儿吗?”
小女孩有点迷惑地望望她的母亲,她母亲做了个"S"又做了个“D”的口型。
小女孩会意地说,“I know I know, it’s in South Dakota!”
"瞧这机灵孩子!"我直起身来,惊喜万分地对她的母亲说,"您女儿是个人才啊。您赶紧回去好好栽培,就别跟这儿浪费时间啦!"
母女俩连声道谢回家了。我四下张望,望见一个白人老头扛着旗慢慢走着,显然是有点累了。我上前打招呼,“大爷您好,来歇会儿,抽根烟。”一边递上根红塔山,一边问他,“您是来要什么的呢?”
大爷接过烟,严肃地说,“我们要Human Rights!”
我不解地问,"那你们为什么不要Human Lefts呢?您这不是偏心眼儿吗?"
大爷挠挠头,有点答不上来,就指着旁边一个中年人,“你问问他。”
我忙招呼,“大哥您好,来歇会儿,抽根烟。”一边递上根红塔山,一边问他,“您是来要什么的呢?”
大哥接过烟,严肃地说,“我们要Tibet Out of China.”
我很虚心地请教,“Tibet在什么地方啊?”
大哥大笑,"你这个文盲,这还不知道,Tibet在China啊。"
“哈,”我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大哥有点恼羞,指着我说“跟你丫说不清楚。”
我也指着他说,“There are known knowns. There are unknown unknowns. You don’tknow what you know or you don’t know, you think you know you know, butyou don’t know what you don’t know.”
大哥泄气了,喃喃地说,"原来你是国防部长派来的。"
送走了大爷和大哥,我接着转悠。忽然看见一个白人小伙儿,在人群外又蹦又跳,满脸阴云密布,紧张的神情溢于言表,看得出来尿意葱茏。我走过去轻轻拍拍他,“朋友您好,来歇会儿,撒泡尿。”
小伙儿激灵了一下,抖了一抖,放松下来。
我问他,“您是来要什么的呢?”
他说,“要独立!”
“哦,”我说,“您还在花爸妈的钱啊。”
“不是经济上独立,是政治上独立。”
“政治上独立就是四个现代化对吧?”
“你不是Tibet来的,不要胡搅蛮缠。”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Tibet来的,”我神秘地说,“实话告诉你,我是一个Lama。”
“什么什么,你是Dalai Lama?”小伙儿赶忙揽着我,很兴奋。
“不是不是,Dalai Lama是个大官儿,我是很小的Lama。”
“那你怎么没穿Jia Sha?”
我小声地告诉他,“Jia Sha都捐给你们的武警啦。而且,我是少林俗家Lama。”
他显然不太明白,“少林俗家Lama,那是什么?是Fa Lun功吗?”
“不,不,”我解释说,“Fa Lun功那是日本那地界的事儿,我不是日本人,我是少林俗家Lama。”
“哦,我知道了你是House of Flying Daggers!”他突然恍然大悟地跳起来。
我觉得再怎么我也解释不清了,就给他留了个名帖,答应以后有空给他引见飞刀门老大。他欢天喜地地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在劝观看比赛的人离开。有时候我问他,“你报税了吗?”或者“你交propertytax了吗?”有时候我说,“老板呼你,开会了。”,有时候我告诉他,“你老婆正找你呢,她测出ovulation了,叫你赶紧回家。”很多人听我这么一说,连蹦带跳地就跑掉了。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观众都没了,后来市长就只好让比赛换了个场地。留下满地失落的媒体。
听说后来潜伏在市议会的军统特务头子戴笠还高兴地表扬了市长声东击西金蝉脱壳调虎离山的神机妙算。
通过这件有意义的事,我们明白了群众体育运动在很大程度上能开发人们的智力,我们虽然很累虽然被子一条也没送出去但是充满了喜悦的心情。
照片:
(大家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楼房顶上也站满了人,看起来怪害怕的)
(红旗招展锣鼓喧天)
(哥们儿骑着一辆半新的自行车,正悠哉悠哉地东张西望。)
(“瞧这机灵孩子!”)
(一个白人老头扛着旗慢慢走着)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观众都没了)
(留下满地失落的媒体)
(后来发现哥们儿的Coupon还是被人抢走了)
(哥们儿很失落,我只好带他去了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