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喝它碗‘盗泉之水’

第 五 章

那是八九年初，周嘉霖离开了他的爱情撕心之地巴黎，去里昂大学做博士后。由于上次回国期间，他母亲断然拒绝商量他与菊兰离婚的事；再者，徐琢怕他抛弃菊兰变成陈世美，已结婚成家，断他情丝。又一年多来，爱无寄托，苦闷似影，无日不缠着他。九零年夏休假时，他约了袁贞等几个中国同学朋友去巴塞罗那、威尼斯和罗马玩一周，想消散消散心中的郁闷。巴塞罗那的月夜使他莫名的惆怅，威尼斯的游船没有荡去他的孤寂。

“周博士，我看罗马的古决斗场也装不下你的愁，” 文静秀气的法语女硕士袁贞玩笑道。周嘉霖苦笑一声摇摇头说：“我只想决斗，却不知跟谁决斗。”

数月后中秋节。下班后，周嘉霖长吁短叹，热水淋浴使他心情稍好了一些，打开电视，正准备做饭，电话。

“周博士，今儿中秋节。晚上你啥子安排？”袁贞问道。

“没啥安排，晚饭后出去晃晃。”

“披一身月光，兀自哀叹，是吗？” 袁贞笑问。

“五十步笑百步，明天上午不要叫我笑你哭肿了眼。”

“我俩到唐人街撮一顿去，怎么样？。买些肥蟹月饼回来下酒，我有四川名酒。”

“骗人！四川名酒，故意惹人馋。”

“骗你小狗！骗你作啥子，你说去不去唐人街啥？”

“那还用说。陪我出去得打扮漂亮一点。”

从唐人街回到袁贞住处，她拿出五粮液，肥蟹月饼果品，两人干杯！袁贞不胜酒力，周嘉霖自斟自饮。明月当空，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巴黎‘地下宫’的中秋夜，与徐琢共杯，情缠意绵。伤感，心里凄惨，愁酒喝得他哀叹欲醉，闭着眼睛歪在沙发上。

袁贞劝道：“博士先生，人生苦短，潇洒一点，何苦呢！你躺会儿吧。” 她扶他在她床上躺下。

他闭着眼睛嘴里情声慢语：“徐琢，徐琢！”。

酒味男人味，她轻吻了他一下，遂说：“徐琢，徐琢！再别徐琢了。中秋夜，徐琢在抱老公呢。早把你忘到耳后了，痴情汉。”

她去给他沏杯浓茶，心想，“我天天苦寂等老公来探我。老公却在作啥子，泡妞！是啊！我这何苦呢！我也喝它碗‘盗泉之水’，为什么不？”她扶起他的头，叫喝了两口茶，伏在他胸上热切地吻了一下，深吻他。

两人拥缠在了一起，忘记了一切直往销魂国。明月钻入纤云。

次日早，袁贞眉开眼笑，周嘉霖一脸不好意思。她说：“今晚周末，下班过来我俩包饺子，你没看见吗？昨天我买了榨菜韭菜和牛肉沫。”

“哪？能行吗？”他更不好意思了。

“有什么不行，挺好的，折磨死自己干啥子。下班早点过来， OK ？”

“ OK. ”

原来，袁贞的老公在澳大利亚悉尼大学读财经研究生，说夏秋休假期间来探她。她眼巴巴地盼着等着，等来等去，他又说学习忙不来了。半月后，她打电话到老公宿舍，那里已是午夜，电话里传来了老公的‘ hello ’声和女人的咳嗽声。她气懵，说了句“你过得可真潇洒啥！”挂了电话。

次日晚，周嘉霖约她去散步，见她两眼红肿，无语，拍拍她肩安慰她。她心里憋得慌，便全都倒给了他，哭出了声。

周嘉霖叹劝道：“婚姻爱情，爱情婚姻，我已不太懂了。咋说呢，西方的文化现在的人，能忍耐长期分居孤寂的人不多。”他请她去了附近酒吧，喝杯啤酒，放松，放松。

她想：“借酒浇愁愁更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哎！”一瓶啤酒喝得她站立不稳，他扶送她回去。

一周后，她老公来了电话，说道：“袁贞，对不起！我不是不爱你。我爱你爱得发疯，想你想得要命。我知道你也是一样。怎么说呢，事业和生活逼得夫妻分奔天涯，婚姻和爱情分了家。有情没有爱，有爱难得爱。我只是焦渴得慌，喝了碗‘盗泉之水’。孔夫子说‘渴死不饮盗泉之水’，我看大有不必。干渴得受不了，就喝碗‘盗泉水’吧，我们不是有意四处寻机去‘盗水’的人。人生苦短，潇洒一点，孤独苦熬，折磨自己，何苦呢！我们夫妻爱在心里，总会团聚的。”

“亏你说得出口！我鞭长未及，能把你怎么样？”她说完伤心泪动，委屈得慌。

一连几天她心烦没辙，后来默认了：“这老公书不知读得如何，找情人学洋人可真来得快！既然他给自己开了红色通道特许证，恭敬不如从命，何乐而不为。和周博士交往一年多了，他人品气质情操都不错，脾气投，说得来，又和自己一样孤寂，势必也焦渴得慌。拉他一起去饮‘盗泉之水’。”

她有了梦。待机去追梦。中秋节夜五粮液帮她圆了梦。

袁贞和周嘉霖同‘病’相怜，情意相惜一年多。袁贞的老公在悉尼申请了移民，她上周拿到了学位，今天离开里昂回成都，接上儿子往澳大利亚去家庭团聚。他送她于机场，为了各自的家庭，最后只能洒泪吻别，各奔天涯。

又是十二月二十日，徐琢回国已七年多了。夜灯下，周嘉霖又拿出他们在埃菲尔铁塔下的合影看了又看，落得一阵感慨。他心底里不得不承认：他和徐琢两个多月的恩爱远胜过了他和妻子菊兰的二十年。他先后在巴黎大学和里昂大学做博士后，待遇不到法国大学助教的二分之一，心中甚为不快。尽管他的学术造诣深，专业水平高，但在法国还是找不到相应的工作。他遂申请了加拿大移民。

《移民加拿大》五十二 俺们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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