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被解聘者　(十六) ●惠兰 16、 “汪洋，你到底想好没有，是想回去还是想留下来？”一进门，刘燕就问。 “我不知道。”汪洋回答。说完，他把自己和王昕的情况，跟他们夫妇说了。想听听他俩的意见。 “你成天帮这个帮那个，可你自己的事情，却还没有着落。今天晚上我和刘燕过来，是想看看有什么地方我们可以帮你。”陈兴说，但并没有给汪洋去留的建议。 “汪洋，你的情况，去留都是可以的。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不管去留，你都得早拿主意。该办的事，要抓紧办。”刘燕说。 “是啊，你们说得对。我这样下去，眼看就半个多月了。”汪洋说完，才猛然发现在这半个多里月，他除了去给人帮忙，自己的事，倒真是什么也没有做。 “你到底是想留下来还是回去，汪洋？这个，我们不能给你说，可得你自己拿主意。”刘燕又说。 “这些时候，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早先，我是坚决要回去的，可是现在我才明白，我既便回去了，我和王昕之间的事情，也多办成不了。现在，房子和车还没有卖掉，前些年忙着做生意，美国的好多地方，我都还没有去玩过。要不，我也去申请读个美国的硕士算了。在这里多呆一年两年，到时把房子和车子卖掉，到处去玩个够，再回去也不迟。”汪洋说。 “我看行。你的这个想法既现实也合理。你虽说有了清华的硕士，可再在美国多一个学习经历，对将来也没有坏处。再说，来了美国几年，不到处玩玩就回去也是划不来的。好，你明天就去申请，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事，就说一声。”陈兴说。 “其实，我也是这个想法。我看这样最好，你又不缺钱，读个硕士，很快就可以出来。只要你定下来，后面的事，就好办了。”刘燕高兴地说。 “好，就这么定了。陈兴，你也去申请学校。以后到了假期，我们就一起出去玩。”汪洋用手拍了一下桌子，高兴地说。 “我已申请了三个地方，现在还没有消息。刘燕在国内已有个硕士，她不想再读书。我如果申请不到奖学金，我们到时就回去。回去，对刘燕的发展更好。”陈兴说。 当晚，陈兴两口子没有回公寓，他俩找了几个自己从前的朋友，在汪洋家里打了一个通宵的麻将。第二天天刚亮，汪洋家的电话就响了。大家都知道不知谁又来电话叫汪洋去帮忙。汪洋正要接电话，被刘燕一把推回去。 “汪洋，你不要接电话。他们各家的事情，也安排得差不多了。现在的时间，该轮到你给自己办事。走，你把东西带好一起上我们家去，大家一起帮你准备申请学校的材料。”刘燕说。 “好，就按你说的办。”汪洋缩回已经伸过去的手，对刘燕和陈兴笑笑。 第二天，汪洋在陈兴家里，三个人忙了大半天，终于把一切申请学校需要的东西准备好。第三天，汪洋就带了这一大堆东西直接去了华盛顿大学的计算机系。由于汪洋材料齐备，英文好，从前的托福和GRE都考得很高，再加上又有会俄语和日语和长处，当天，国际学生办公室就答应录取他。可是，他当时却并没有接受这个来得极为容易的ADMISSION。这个私立大学，虽说是美国的名校，可学校的收费，却也是有名的昂贵。汪洋虽说出得起学费，可是他绝不想因为身份问题，就往学校大把扔钱。这个钱，如果是给弟弟妹妹上学，没问题。如果是花在他喜欢的女人身上，也可以。如果用来投资办公司，也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他已经有了一个硕士学位，要让他再花重金去重读另一个硕士，他却不干。 第四天一早，汪洋就又带了材料，直接去找一个名叫LOVE的美国教授。他是在网上查到这个教授的办公室和办公电话的。这个教授的研究领域，和他的方向最为接近。汪洋觉得只要自己能当面给他谈，他是极有希望得到奖学金的。他在周围转悠了一整天，可是那个教授始终没有出现。他去计算机系打听教授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可是，人们只对他说LOVE教授正在度假，而不肯给他透露一点儿私人信息。 其实，在决定申请华大计算机硕士的当天，汪洋就给LOVE教授发过信。这四天，他每天都发，一共发了四次。可是，那些信却都是有去无回，他是连LOVE半个字的回信也没有得到。这个时候，当地电视台的每日的重头新闻，也由从前的杀人或车祸，变成了公司裁员或是罢工。别说是圣路易斯，就是美国的整个大环境，也都是到处散发出恐怖和裁员的空气。在这种状况下，一个没有身份的外国人，要在美国申请到硕士奖学金，那是不太可能的。陈兴夫妇劝汪洋，花自己的钱换过便宜点儿的学校。可是，汪洋不干。 星期五一大早，汪洋又跑去敲LOVE教授的门。敲了几下，汪洋就带着习惯性的心情，到图书馆去等。中午的时候，汪洋从图书馆出来，又去试着敲门。里面还是没有声音。他正要离去，门却“吱”的一声开了。一个慈祥的老头子走到门前，打量了汪洋一番，慢条斯理地问： “你确信自己没有敲错门吗？” 这下，汪洋的惊异非同小可。但他还是尽量以平静的声调答到： “是的，我没有敲错门。这门，我已连着敲了好几天了，那是不会错的。” 他一边答，一边去看老头子的表情。在他看老头子的时候，老头子也正在打量他。打量了好一会儿，老头子才调皮地对他挤了一下眼睛，说： “年轻人，我想你可能真的是敲错门了。” 汪洋见老头子对他微笑，他也就完全放松下来，笑着说： “LOVE教授，我今天可是找到你啦。我叫汪洋，要申请你的硕士，想当面和你谈谈。” “进来。我看到你的信了。着急了吧？我刚休完年假，最近没招学生。你来得正好，下个学期，我准备要两人。我的计划是要一个中国人，要一个印度人。你是中国人，是清华的，对吧？我们现在就谈。”LOVE教授说。（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