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犇的博客

音乐欣赏, 往事回顾
个人资料
正文

留学回忆(6):在音乐系做助教

(2021-09-05 14:03:39) 下一个

匹大音乐系通常给全日制研究生三年助学金,基本都是在前三年给。助学金的工作分助教(Teaching Assistant)和研究助理(Research Assistant)两种,每种每星期要工作20小时。我前三年都是拿半个助教加半个研究助理,也合每星期工作20小时。作为留学生活的组成部分,下面先回顾做助教。

 

教课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大学毕业后,我曾在山西省雁北艺校教书六年。后来在音乐研究所工作期间,曾被派到本院研究生部,广播学院,中央乐团社会音乐学院,以及西城区教师进修学院等单位代课,主要讲中国传统音乐。所以我对在匹大音乐系做助教是有信心的,关键是要用英语讲课。

 

匹大对助教的语言能力相当重视,对每个第一次担任助教而母语不是英语的人,在开学之前有一次专门考察教课及语言能力的面试。尽管系里已经根据研究生的背景同意给了助教的位置,但如果这个面试通不过,还是不能做助教。我到系里报到后几件开学前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要通过这个面试。可能是为了避嫌,我的导师荣鸿曾教授没有参与那次面试。记得那天是当时音乐系的代理主任,教作曲的艾里克·莫(Eric Moe)教授带我到文理学院的一间办公室,见到一位负责面试的先生。他首先让我自我介绍几句,然后莫教授问我五线谱怎样表示音高,让我像在课堂上讲课那样,用墙上的一块书写板及彩笔边讲解边做板书。整个过程并不很长,好像进行了十来分钟就结束了。随后我很快得到通知,说面试已经通过,准备开学当助教。

 

为了提高新任助教的讲课水平,学校还在开学后办了一个培训班(Teaching Excellence Program),让新助教边工作边参加培训。记得是每星期两次课,都是在下午晚些时候上,讲一些基本的教学方法。参加者中也有不少母语是英语的人。这个培训对我用英语教课很有帮助,两个月后,我顺利通过了培训。

 

 

上图是我成功完成新助教培训的证书,签署日期是1993年11月3日。

 

音乐系安排我第一年助教的课程是“音乐基础:钢琴大课”(Basic Musicianship:Class Piano)。这是非音乐专业本科生的选修课之一。由于要求注册这门课的学生没有钢琴基础,所以要从头教,包括钢琴演奏的基本技巧及乐理和读谱。说是助教,实际是在系里一位专教钢琴的资深讲师(Senior Lecturer) 娜塔丽·菲利普(Natalie Phillips)的统一安排下,独立教一个班。课程的教学大纲和进度都已由菲利普女士制定好,助教们按照大纲教就是了。菲利普女士约五十岁左右,听说她钢琴弹得相当好,当时有钢琴程度很深的同学还找她上个别课。

 

由于选修钢琴大课的学生很多,每学期都要分成若干个班。我拿半个助教,教一个班。每个班每星期上三次课,每次一课时。这门课每星期工作量的计算是一个班 3+7,即3小时上课加7小时备课及课外辅导与批改作业,累计10小时,所以教一个班是半个助教的工作量(拿一个助教的同学要教两个班)。钢琴大课每班最多24个学生,因为音乐系专门的教室里只有25台电子钢琴,一台教师用,24台学生用。上课时每个学生需先到办公室借一副耳机,课上弹琴时插上耳机,弹琴声不影响其他人。当老师要听一个学生演奏时,该学生便拔下耳机插头,让老师听到琴声。老师偶尔也会让全班同学齐奏,这时大家就都拔下耳机。

 

记得我上第一堂课时,内心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用英语给洋人上课,然而表面上还算镇静,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用中等语速清楚地讲出来。我注意到负责这门课的菲利普女士也在教室后面听课。可以理解,她是要亲自了解一下新助教的讲课能力。下课后,她对我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上图是当年钢琴大课的教材《成人基础钢琴教程》(Basic Adult Piano Course)的封面。

 

钢琴大课我第一学年教了秋、春、夏三个学期(三轮)。正当我觉得自己教这门课有些经验时,没想到第二学年系里安排我给另一门课“世界音乐”(Music in the World)做助教。这门课也是非音乐专业本科生的一门选修课,是与我的所学专业民族音乐学联系最紧密的。主讲雷内•李斯洛夫(Rene Lisloff)博士是音乐系民族音乐学专业的(助)教授。我在第一学年上过的核心课程之一“民族音乐学概论”,以及另外两门课“拉丁M洲音乐”和“非洲音乐”,为我助教“世界音乐”课做了很好的准备。此外我以前关于中国音乐的专业知识也是助教这门课的宝贵基础。与钢琴大课不同,这门课是每星期两次大课(lecture),一次小课(seminar)。大课由教授上,小课由助教上。由于选这门课的学生也很多,每个学期都是把学生分成多个组上小课,每组二三十人,我负责两个组。

 

主讲李斯洛夫博士为了给几个助教更多的锻炼机会,安排我们每人讲一次大课。我自然是讲中国音乐。由于教材上的中国部分有限,我决定自己编排授课内容。一堂课的时间掐头去尾只有40来分钟,在这有限的时间里选哪些内容合适?经过反复考虑,最后确定以贾湖骨笛、曾侯乙编钟、琴曲“流水”、民歌“拔根芦柴花”和丝竹合奏“三六”为例,分别做简要介绍并辅以图片或录音片段,使学生对中国传统音乐略有印象和了解。我还准备了一页纸的授课提纲和要点发给学生。后来实际讲的时候,因为是在小礼堂给二百多学生讲,用麦克,感觉和讲小课不大一样,多少有点紧张,还好都按计划完成了。

 

 

上图是当年“世界音乐”课的教材《音乐的世界》(Worlds of Music)第二版的封面。

 

在音乐系的第三年,我本以为会继续让我助教“世界音乐”,没想到又变了,系里安排我助教的课是“西方艺术音乐概论”(Introduction to Western Art Music)。这样,我前三年助教了三门不同的课。为什么会这样?原来系里安排研究生做助教,并不只是因为需要教课的人,也是为了培养人。因为这里的研究生毕业之后,最对口的工作就是到高等院校教书,而做助教正是积累教学经验的好机会。音乐系安排我们在几年内助教不同的课,就是为了给我们更多样更全面的机会和经验。明白了这些,我很感激系里培养我们的良苦用心。

 

“西方艺术音乐概论”也是非音乐专业本科生的选修课之一,主讲罗伯特•萨瑟兰•罗德(Robert Sutherland Lord)博士是音乐系教历史音乐学的教授。与“世界音乐”课相似,“西方艺术音乐概论”也是每星期两次大课,一次小课。学生分成多个组上小课,我还是负责两个组。这门课所讲的西方艺术音乐虽然不是我的专业民族音乐学所涵盖的,但第一学年上过的“核心课程”之一“历史音乐学概论”(Introduction to Historical Musicology)是讲欧洲音乐的,为助教“西方艺术音乐概论”课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同时我以前的西方音乐史知识及对世界名曲的熟悉也帮了大忙。

 

 

上图是当年“西方艺术音乐概论”课的教材《聆听音乐》(Listen)第二版的封面。

 

这门课的主讲罗德教授不但教学很有经验,还是一位管风琴演奏家。他每学期都举行管风琴独奏音乐会,免费为师生们演奏,地点在属于学校的海因斯纪念教堂(Heinz Memorial Chapel,又译为“亨氏纪念教堂”),那里有一架相当好的管风琴。(从网上得知,罗德教授于2014年去世。深切怀念罗德教授!)

 

 

上图是罗德教授在海因斯纪念教堂演奏管风琴(照片来自网络)。

 

 

上图是匹大的海因斯纪念教堂的外景(照片来自网络)。

 

前面说过,匹大音乐系通常只给全日制研究生三年助学金。三年后,课修得差不多了,可以离开校园为博士选题去做考察或回家写论文。如果还需要资助,只能自己到大学的其它部门或社会上申请,得到的机会很少。我在音乐系的第四年,很荣幸地得到了一种难得的奖学金 – 匹大的校长奖学金(Chancellor Scholarship),包括全日制学生的学费及生活费,还不用做任何工作。第五年,由于音乐系的推荐,我又很荣幸地得到了匹大通识学院区社教育服务(College of Studies,Community Education Service)的一个助教机会,独立教授“世界音乐”课两个学期。那是晚上给区社教育的学生(基本都是兼职学生)开的选修课,学生不多,那两个学期都只有一个班,每个班十几个学生,授课时间是每星期一次两小时四十分钟的大课。由于是我独立授课,所以从制定课程大纲(教学内容和进度),到讲课,课后辅导,批改作业,准备试卷,及阅卷评分等都是由我一个人完成的。那两个学期的独立教课与前三年做助教的经历不太一样,对我的锻炼也非常大。

 

(未完待续)

 

 

 

[ 打印 ]
阅读 ()评论 (2)
评论
Chang_Le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格利' 的评论 : 的确如此。
格利 回复 悄悄话 有很多实践机会,学校为培养社会适用人才煞费苦心。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