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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两三年,一些人通过种种渠道离开了农村;剩下的,人心惶惶。指望上级统一安排工作看来是不可能了,大家不得不个人想个人办法。有人通过家里的关系,到部队当兵或去外地工作了,但有这样门路的人毕竟很少。当时也有来招工的,但分给知青的名额很少,能被招到专区首府大同去当工人,在当时是非常令人羡慕的结果了。
从招工的情况看,除了需要政治条件好(主要是指“家庭出身好”)和本人表现好以外,如果具备一些文体方面的特长也很有用,因为大的厂矿愿意用有特长的人搞文艺宣传队,参加体育比赛,或画壁报搞宣传等。我们县里被招到大同去的知青,有好几位是因为有这类特长才被招上的。他们到了厂里,都成了厂球队的队员或文艺宣传队的成员。
由此我开始想,自己有特长吗?我倒是一直爱好音乐,小时候家里的留声机和收音机都是我的心爱之物。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参加校外的文艺活动,在民乐队学习演奏过中阮,柳琴,秦琴等弹拨乐器。有辅导员教,但那时我不懂得练琴,只是满足于能把简单的小曲子弹下来。五年级时,姥姥给我买了一把二胡,没人教,就自己瞎拉。后来插队了,二胡虽然带在身边,但只是偶尔拉着玩玩。有些人的特长是因为家里有人是干那个专业的,可以跟家里人学;但我不是,我家虽然也有人爱好音乐,但并没有干专业的。这就是我当时关于“特长”的情况,难道真要用这个来找出路吗?
就在我还没有想好,也没准备好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和本县的手工业社“遭遇”了。那是在插队第二年的秋收后,听到一个消息:我们邻村的知青老 Z,也是我校老高中的,因为手风琴拉得好,被本县手工业社招去当临时工,实际脱产在该单位的文艺宣传队拉琴。当时那个宣传队正在排练京剧样板戏清唱,乐队还缺人,大家都劝我去试试。我想,到县里当临时工总比在村里干农活强,于是决定去碰碰运气。由于我手头没有弹拨乐器,只好就拉二胡了。
我背着乐器步行二十余里来到县里的手工业社,经过老Z介绍,见到了宣传队的负责人。他是个转业军人,挺和气的。大概聊了几句以后,他又叫来几个宣传队的骨干,听我拉琴。记得我拉了<山村变了样>和<赛马>一慢一快两首曲子,这也是我当时的最高水平了。曲罢,人家没说什么。那位负责人又单独和我谈了一会儿,主要是问了家庭情况。我出身不好,都如实向他说明了。一来我不愿隐瞒;二来听说我们知青的档案都在县安置办公室,招人单位如果需要,可以去那里看档案,所以隐瞒也是瞒不住的。最后那位负责人对我说,这事他们和单位领导还要再商量一下,并请示上级,让我先回村去等消息。
没过几天,手工业社托人从县里传来了口信,说不能收我去当临时工,因为我的“政审没通过”!我当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说了:“我X,不就是个县手工业社吗,还搞什么政审!?你不要我,我还不想去呢!”虽然如此“阿Q”了一下,还是感到很凄凉:我这样的家庭出身连到县里当临时工都通不过,那以后还能去哪儿呢?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认识到既然是以特长找出路,那就需要特长确实很强,才能弥补家庭出身不好的短处。而我的“特长”并不够长,毕竟拉二胡是自学的,没有受过正规训练,水平不高;相比之下,中阮和柳琴倒是跟辅导员学的,如果能把这类弹拨乐器再好好练练,应该比拉二胡强一些。但当时手头并没有这样的乐器,又该怎样发挥这个“特长”呢?
那年冬天回北京,当年参加校外文艺活动的老同学又相聚了,都是民乐队的。虽然大家小时候学那两下子有限,但有好几位已经把本领发扬光大,派上了用场:最出色的两位已在北京的专业团体工作;此外,有一位在北京一个建筑公司的宣传队,还有两位在东北兵团的师部宣传队,都是乐队骨干。当然也有像我这样上山下乡后,想找出路的。聊天时,我也讲了自己在县手工业社受挫的事,大家都开导我,并帮我分析,应该把弹拨乐器“捡一捡”,说不定会有机会。大家的鼓励使我感到很温暖,同时也增加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