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过生日,心里很淡然,也没什么伤感。去年爸爸在我生日前的两天过世,我心里的一些东西就已经不在了。
二月份,我一直在电话里跟妈妈争执,我要接她过来,可是她一天说来,一天说不来,我们一直在原地拉扯转圈,哪里都抵达不了,最后两个人都精疲力尽。亲友跟我说,她已不是以前的妈妈了,她现在是个病人,所以千万别再跟她认真讲道理了,行不通了,她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
她孤独,衰老,在逐渐的丧失记忆。一年前,我站在爸爸的遗容前努力克制着自己,我跟他说,我一定照顾好妈妈。
这就是一个人的中年,生命中每个阶段会遇到的事,都在那里等着你。这些事让一个人慢慢变得坚硬起来,变得不怕麻烦了,学会了不再坚持自己愿望中的理想生活。没有一种所谓的理想生活,生活就是你敞开心怀,遇到什么就品尝什么。在这个过程中,你丢掉一些肤浅的感情和梦想,但是也懂得了更深的爱和悲悯。
生日的那天,我心情平静照常上班,没有对岁月的伤感之情。那天早上,一个同事到我办公室来,他先祝我生日快乐,然后坐下来聊天。他说,我跟你一个星座。我比他大十五岁,他让我想起我自己刚接受这份工作时的样子。我说,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就是你现在的年纪,我多希望现在还是你这样的年纪。他突然就沉默起来,然后说,从二十进入三十,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同,可是一想到再过几年就要进入四十,心里就沉闷起来。又说,刚进公司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个大男孩,才两三年过去,这份工作带来的压力却突然让人感觉像个中年人了。我说,十五年是转眼间的事,我就是跟着公司一起变老的。我每天早上一起床就来到这间办公室,每天一呆就是八小时,外面世界的风景都被关在这间屋子之外。当然,大家外在的生活都差不多,无非吃饭睡觉处理各种琐事,活着的价值在于经历内在的情感,感受内心的世界。
有时感觉中年如同夜行,年青时的梦想都变成了夜空里微茫的星辰,它们离你越来越遥远,而你一个人在空旷的夜色里独行,进入更深的黑夜,另一个早晨的朝阳却并不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