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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赋予谁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是谁站在上古诗歌的源头,吟唱《关雎》越千年?孔子说,思无邪,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毛诗》说,咏后妃之德,风天下而正夫妇。他们都认为,《关雎》里的君子和淑女,是好男人好女人的标准,是理想婚姻的标准;而且,这不但是百姓之事,更是邦国大事。而后人们听到的大概只是一首绝美的恋歌。
三千年前,有个男人,嘴巴很甜,偷走了世上所有美好,唱出一句千古动听的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虽然,只是唱给他心中的窈窕淑女,却招来世上多少女子羡慕嫉妒恨。他读过万卷诗书,弹着琴瑟钟鼓,一脚泥巴的农夫哪玩得起这些?分明是一富家子弟,风流才子,众望所归,事业有成。都说男人嘴巴一甜,女人肯定遭秧。然而,孔老夫子却认为,这个男子是男人的典范,是君子。
如果说儒家的圣人、贤人,道家的真人、至人、神人,都是些修养极高却遥不可攀的男人,那么,君子才是性情的真男人,有文章气,有烟火味。更有自己坚守的信念——那个人出现过,绝不会将就其他人,感情真挚专一。所以,我们更愿意认为,在西周南国青灰色的天空下,这是一场旷古的恋爱,一段君子难觅淑女的相思。
那天,那男子,被一夜的琴音箫声弹拔过后,无绪的心情色彩起来,木雕窗外的天和景已然明媚,推门踱出,虽还春寒料峭,但草木返青,河水欢腾,春意盎然。荇菜参差,小黄花从片片绿叶的缝隙中绽开,燃烧了千里沃野。那一次,他与她在采荇菜的小河边相遇,思念便熬成了白天和夜晚。今日,水寒沙洲,雎鸠关关。那该死的水鸟,雌雄对对,相嬉相戏,声声欢娱,似乎在唱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唱得人摧心肝、意阑珊!
他明白,从来淑女难求,必孜孜以求。在这逶迤的沙堤上,在金莲子盛开的季节,等她。等她在晨曦之前在黄昏之后,云髻霓裳落云天,等她莲步婀娜采泽葵。你来不来都没关系,那朵朵黄花,片片翠带都是你。在刹那间,在回眸处,她从他的梦中走来……轻抚琴弦三二声,鼓瑟和鸣永不休!
站在诗经里的君子,那片相思那番真,我相信。他的最终目标是与淑女成为婚姻配偶,要不然,孔子断不会把他置于诗经之首。
君子,其修养和人品都高于一般男人,是男人中的精品。君子的相思,是因为真爱而思念,他思念“窈窕淑女”,既要秀丽苖条又要内在心灵高尚,精神大于物质。所以,《关雎》流传几千年,经久不衰。而今世之人往往为了相思说相思,几分真几分假,难分辨,难相信。男人们所谓的“相思”已参杂了许多附加的条件,窈窕+物质,至于是不是淑女那是次要的。想起前不久听过的一首歌《相思赋予谁》。那流行色与京戏腔的勾兑,词、韵律,绝妙地融合。两个小男人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唱得如痴如醉,“......思悄悄木叶缤纷霜雪催 /嗟呀呀昨日云髻青牡丹 /独默默桃花又红人不归 /你说相思赋予谁?”听了,词美,但总觉得此相思不是彼相思。没害过相思的人怎知道是苦?是甜?是痴?是醉?但是,这些句这些词,是词作者的文学功力或是生活阅历,而吟唱的人需要把每个字嚼碎了,咽在内心,融进血液,渗入骨髓,才能唱出刻骨相思吧。倒是毛阿敏在经历了世情折磨后,唱出的《相思》是现代人的假相思——“红豆生南国,已是很遥远的事情。……/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