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 北乡船娘。 圆口系襻鞋,四角缠头帕,捻襟窄袖的白底蓝印衫,二十四番花信风那般摇橹拨浆,水声潺潺,波光滟滟,她比京杭故道执雕板缕金楫的青娥殿脚鲜亮,比秦淮画舫调文墨弄弦索的花魁清朗。 我也搭过她那普渡众生的船。 春温夏热秋燥冬寒轮转,暴风骤雨轰雷掣电迭变,那些家常便饭的急水险滩,乱石礁岩,气浪漩涡真叫人闻之色变。一回回操舟鬻渡,渡形形色色的文儒商贾、贩夫走卒、耕男织妇,把自己渡成一个背拱拱腰驼驼的婆婆——渡成个明澈的琉璃菩提了。 她说生活也是一条河。 浮世行船,亦像过森森鬼门关,走漫漫黄泉路,攀高高望乡台,趟潺潺忘川河那般凶险,最后才得以抵达开满鲜花的彼岸。多少年烽烟连天兵荒马乱,多少年水深火热枘凿冰炭,又多少年旱潦相继瘟瘴频繁,我们可都是活生生就上了奈何桥的。 要能娶个会掌舵的船娘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