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至 40 年代的上海，演艺界和文学界是比较兴旺发达的。那个时期，对于富人和艺人，上海一直就是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天堂。即使是汪精卫和日本人占领时期，他们的生活节奏依旧如此。我们这个大家庭也逃不脱这样的环境，大哥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

有时候，也想过远在 21 世纪的 Anja ，似乎也只是一段搁浅的记忆，遥远得令人找不到踪影。晓菁和惠子，还有星星、辰辰、蕊心，占据了我的一切。眼前最令我感到满足、感到安慰的，是惠子的万种风情和万般柔情。

惠子主演过不少片子，在我遇到惠子之前，有《北国之春》、《古城春梦》、《天涯》、《玫瑰公主》、《女人的一生》、《红楼梦》、《西游记》、《桃花扇》等。后来，主演过《金陵妹》、《水乡情》等。我对惠子了解越多，越感到惠子是一个多才多艺的演员，古装片、现代片，都能够演出好的角色。当然，鉴于当时的导演技术和拍摄技巧，是不能与 21 世纪相比的。惠子除了演戏，有时候也去录制唱片。虽然也不能与 21 世纪相比，但我觉得惠子唱的很有味道，就是那种很纯朴的民国风情，让人心神荡漾、痴狂不已。

“惠子，你们演戏的时候，男女亲嘴是真的还是假的？”

“龙哥，你吃醋啦？”

“没有，我只是问问。艺术就是艺术，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乱情。”

“嗯，我喜欢你说的后面这句话。不过呢，演艺界也不是完全没有那种乱情乱性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就是支持你的演艺职业。”

“来，龙哥，我来跟你示范一下拍戏时候的亲嘴。”

惠子果真在我嘴唇上碰了一下。我觉得很奇怪，那个根本就没有什么，便说：“这个怎么算是亲嘴？”我猛然感觉到，惠子红唇之间，纯真依然。

“嗯，就这样啊！”

“惠子，我来教教你一种法式接吻。”

接着，我将舌头伸进惠子小巧的嘴里，然后是一阵上下翻卷，调弄惠子的玉舌，搞得惠子呼吸急促。我趁她不注意，一口气吹进惠子的嘴里。

“啊！龙哥，你好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这个挺好玩的！还有什么？说说！”

“还有蝴蝶吻、爱斯基摩吻、欧罗式泡泡吻、咬牙吻、真空吻等等。”

“啊！我要我要！快来！快来！”

……

进入惠子的交际圈之后，认识的演艺界名人就越来越多。每次各大影片公司的新片首映式，惠子都要拉我一起去，有时候晓菁也一起去。我原来对这个是不感兴趣的，可现在也要硬着头皮去。还好，没那么无聊，至少美女很多，可以见到一些听说过的上海演艺界明星。

有一次在舞会上，再次遇到周璇。“双金”一见面，顿时舞池四周的镁光灯就闪个不停。据惠子说，周璇比她要大 1 个月，但惠子看上去却娇小很多。一曲快舞之后，“双金”互换舞伴，我邀请金嗓子慢舞，与她交谈：

“好久不见！我很喜欢听你最近的新歌。”

“是恭维吗？可惠子的演技就比我强多了！”

“那你们是各有千秋，发挥所长啊！”

“你很会献殷勤。‘金玫瑰’就是这样被你俘虏的？”

“赞美女人如花，是男人应尽的责任！”

“以你的魅力，还用赞美女人？”

“这么说，我是那种风流公子啰？”

“上海的演艺界，有几个不知道你龙二少爷的？”

“那上海的名媛中，又有几个能够比得上‘金嗓子’的呢？”

“贫嘴！要是惠子听到了，还不吃醋？”

……

还有一次，我陪惠子看一个新片首映，可一开始却是日本风光。

“怎么回事？播放日本电影？”

“杉哥，现在是日本占领时期，所有影院都一样，要播放日本的片头。”

“你们就不会抵制？”

“唉，影院和店家也要生存啊！”

想想也是，那个时期，在上海比较繁华的地带，到处可见日本军人和身着日本和服的日本军太太。甚至有些地方，还有专卖日本货的商店。不过，最近听广播说，国民党精锐部队第 28 军在长江一带开始局部反攻日军，似乎战绩还不错，只是对上海的日本占领军影响不大。

在张府生活一段时间之后，感觉惠子是非常满足的，很喜欢婚后的生活，虽然她曾经一个人带蕊心生活了一年多。可晓菁就显得有些郁闷，虽然我也是隔三差五地去看看晓菁和星星辰辰。

有一次，我接到晓菁的电话。

“杉哥，我一个人好闷啊！”

“我能理解。夏天一过，我们就搬回来住。 OK ？”

“嗯。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矛盾。”

“晓菁，凡事商量着办，多为他人考虑，心胸就开朗了。”

“说是这么说，可做起来难啊！”

“你有空读读《圣经》，礼拜日去教堂听神父讲讲。”

“好的。我记住了。想你！杉哥！”

“想你！”

21 世纪时，我曾经看过一篇文章，提到蒋中正在与共产党的内战中预见到可能失败、退到台湾之前，曾经将存放于上海的中国银行的地下金库中的国民政府时期的国库黄金，全部分批运往台湾的一段历史。计算了一下时间，也就 4 年之后（即民国 37 年）。

我把这事告诉了晓菁，让晓菁和惠子将中国银行的黄金全部转移到东方汇理银行。惠子不明白，因为东方汇理银行是法资银行，保险费要高很多，而且手续麻烦。那个时候，日本几家银行在上海势力很强大，美英等国的银行已经没有了，外资银行只有东方汇理银行比较可靠。但蒋中正转移黄金的事情，又不能说得太明白，只好说是内战前景不明朗，况且上海是汪精卫的领地，蒋中正迟早会收拾汪精卫的，岳父大人张老先生也同意我的意见。

不久，也就是中秋节后，大嫂生了个女儿，取名雪梅。小虎有了个 MM ，高兴得手舞足蹈，帮他妈做这做那，见人就说他 MM 怎么怎么漂亮。大哥也请假了，把船队的业务让小妹和妹夫去做，自己专门陪太太一段时间。母亲也乐得合不拢嘴，雪梅满月后，又带着孙子去龙华寺还愿。这样，家里的小字辈就有 7 个了，按照年龄：小虎、盛儿、蕊心、星星、辰辰、芬芬、雪梅，母亲坐在中间，真是七星伴月啊！龙家真的是发扬光大、儿孙满堂了！母亲免不了又在父亲的遗像前烧香、磕头。

那天晚上，母亲叫我过去。

“杉儿，现在家中还剩下最后一件事，现在是时候了。”

“什么事？妈？”

“你和文静的事儿。”

“我好像听谁说起过。可我现在已经有了晓菁和惠子了。”

“这不关她们事儿。文静做小，是你爸很早就决定了的。难道你还让你爸不能闭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吧，我来告诉你。”

原来，民国 20 年（ 1931 年） 7 月，金沙江、岷江、嘉陵江发生大水，父亲的船队当时正在嘉陵江一带。去的时候，江水根本没有涨水的先兆，只是在长江下游有大水。后来，父亲乘坐的船与其它的渔船相撞，快要沉没的时候，被一位渔夫相救，两人成为生死之交。这位渔夫就是文静的父亲，叫文天华。

9 年之后，也就是民国 29 年（ 1940 年）夏，重庆一带疟疾大流行，死亡无数。文静的父母双双去世，文静只好投奔我们家。父亲觉得文静很乖巧，就打算留下来许配给我做二房，因为当时我与晓菁已经是指腹为婚。父亲也是在那场疟疾大流行中去世的。

“可我和文静相差也太大了吧？”

“我已经把你和文静的生辰八字拿到算命先生那里算过了，正好！虽然年龄上小一些，今年才 20 ，但很会做家务，也不嫌弃做三房。”

“那我也得与晓菁和惠子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啦，她们两个都听我的安排。过几天，等你大哥回来后，你和文静就把婚事给办了！”

“这样啊……”我无言以对，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可转念一想，民国时期，百姓的生活基本上都没有保障，尤其是渔民和山区百姓，贫穷人家也只好投靠富裕人家了，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二房、三房。其实，文静也是很不错的丫头，要不是我与文静已经那个了，我真的应该给文静找一个好老公。现在，也只好听母亲的安排了。

“双十”国庆节后的第二天，也就是 10 月 12 号，是惠子的生日。我和惠子带着蕊心搬回龙府居住，在 2 层，我原来的房间；晓菁和星星辰辰在 3 层，而亮儿妈母子也在 3 层，帮晓菁一起照看星星辰辰。不过，这个时候的龙府就有些拥挤了，因为惠子的各种照片、歌曲唱片、电影拷贝、服装、首饰、帽子、鞋子等等，就占据了两大间房子，有一些还没有搬过来，实在放不下了。真是很花钱的职业！娶美女做老婆，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蕊心和星星辰辰原来也见过面的，礼拜日一起去教堂、公园，已经比较熟悉了。可大家住在一起，那就热闹了。小家伙们有说有笑，一起分享玩具！当然，打打闹闹的时候，也是有的，楼梯都快被小家伙们踏垮。

“惠子 MM ，我应该去接你的。”晓菁有些愧疚。

“哎呀，你要上班，还有星星辰辰照顾，怎么有空？再说，我们天天见面的，哪需要这么多礼节？”

“我担心，以后大家在一起，会不会有矛盾啊？”

“嗯，这是个问题，很多家庭都会有这样的事情。”

“孩子们一起玩耍，可能会闹矛盾，吃东西啦，玩玩具啦！”

“还有啊，你要跟我抢龙哥啦！”

“看你说的，好像我是个妖精似的！”晓菁伸手去挠惠子痒痒。

“你的外号不就是‘妖精王’吗？”

“嘻嘻！你！狐狸精！”

“嘻嘻！妖精王！”

“狐狸精！”

两个女人抱成一团，又开怀大笑，还真有点像《白蛇传》里的白蛇精和青蛇精，但愿不要争许仙，我也不会去做和尚。

其实，后来发现，晓菁和惠子也还是比较会处理这类事情的。如果说惠子是一个比较守本分的女人，凡事听我的安排，而晓菁， 21 世纪的女人，可以接纳这样的事情，真的很令我佩服。一家人，凡事商量着办，不应该存在抢不抢的问题。

几天后，我还是与晓菁和惠子谈到了照顾文静的事情。

“杉哥，我没有意见啊，妈早就说过了。”

“嗯，龙哥，妈也跟我说过了，我也同意妈的安排。”

“现在的问题是文静，她觉得自己没有文化，不识字。与你们两个相比，有点自卑。我担心以后大家在一起生活，会有矛盾，文静也不开心。”

“是啊，杉哥，我也觉得，你和文静在一起，将来可能会没有话题。”

“所以说，我也要调整心态，把文静当成自己亲人一样。”

“还有，龙哥，应该给文静添置一些衣服首饰之类的，毕竟是龙府的人了。”

“这方面，母亲会有安排。再说，你们两个是内行啊！”

“我有机会就教教，我看文静对文学还是蛮有兴趣的。”

“龙哥，我以后可以教她穿戴、打扮、化妆、头发等等，但要她自己愿意。”

“谢谢你们，考虑很周到。目前需要注意的，是我们说话的口气，还有处事的方式，不能再把文静当成佣人。”

“嗯，龙哥说得在理，要让文静进入我们的生活圈子。”

“好，我记住了，我们一起努力！”

“一起努力！我们还要结拜姐妹！”

“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

……

有一天，我收到一封来自中统黄先生的密信：“请务必在秘密情况下打开田梅留给你的箱子。密码：春花秋实。”

那天晚上，待家人都休息了，我在地下室找到了田梅临走时留给我的密码箱子，按照密码打开了那把中国老式铜锁（我是第一次见这种密码锁，居然是汉字密码）。箱子打开之后，有一封信和一张委任状：

小杉哥：

当你打开这个箱子，你就正式成为中统特别行动组成员。恕我冒昧，我没有经过与你的商讨，就断然为你做出这个决定。因为你出生于一个爱国世家，你父亲就是一名武昌起义的爱国将领。所以，在我心里，你就是一位我崇拜的爱国人士。相信你能够与我一样，为国父的民主共和国，为中国千万万同胞，奉献自我，死而无憾！

一剑梅

民国 32 年 1 月 23 日。

委任状上写着：

龙小杉，男，民国 03 年生于重庆。兹于本日正式被委任为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特别行动组成员。

此令！

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大印），民国 32 年 1 月 2 日。

天哪！看到这些，我的心一下子要跳出来了，这不是要我去送死？

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那不就是中统特务吗？

那天傍晚，我约黄先生在一家小酒吧见面。见面后，黄先生递给我一张字条：龙小杉，男，代号 ZS-005 。在本次行动中，接受代号 ZS-001 的全面指挥，不得擅自行动。本次行动代号：雪茄；行动目标：刺杀狐狸！我看完后，黄先生用火柴点燃，烧掉了。

原来，一年多以前，田梅让我去找黄先生学杀手的基本技巧，竟然是为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但在我与黄先生学习射击的那段时间，完全是娱乐性质的，就只是射击（当然也是秘密的），没有提过任何与军方行动相关的问题。可这刺杀这种事情也不是小事情，万一出事，我的家人怎么办？我感到事情十分严重，不敢告诉晓菁和惠子。

“为什么找我？黄先生。”

“因为你是大夫，又是社会名流，你有很大的机会接近目标。”

“狐狸是谁啊？”

“汪精卫！”

“啊，是他！”说起刺杀汪精卫，我还真有点热血沸腾。

“想不到吧？田梅说过，你是痛恨狐狸的。”

“嗯，这个是真的。”

“那你下定决心啦？”黄先生要我做出最后的决定。

“可我家人如何安置？”

“这个你就放心，我们有一系列计划。而且，我们知道，你们家有 4 处房产，附近已经安排了我们的人手。还有你们上班的地方，全部在我们的保护范围之内。”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现在的处境，真的是身不由己。婚姻不能自主，那就算了，可中统这事，那就是梅子的主意了。也许妈又会说那个什么知恩图报，这明显就是美人计嘛！再说，我和梅子之间的那事儿，也真是不好说。心里就开始算计，这事儿一结束，还是赶紧离开上海为妙，要么美国，要么香港，法国也行。否则，越陷越深。

不久，我就开始接受中统的秘密特别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