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其实是我叔父的小女儿,我与她已经整整22年没有见面了,如果不是昨夜突然梦见她,我已几乎忘记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小妹妹。
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大概是1983年冬天吧!离家多年、远在阿坝藏区工作的叔父突然带着老婆孩子一家大小六口人回到老家。据说叔父在单位受到排挤,一气之下辞职不干了,除婶子还留在原单位外,将自己和四个弟弟妹妹的户口也迁了出来,准备回老家定居。爸爸听叔父说了回家的原由,说道:“回来也好,你那个也不是什么好单位,养路工人并不比农民好多少。”我那时还是一个15、6岁的半大小子,更不会以世俗的眼光看待叔父一家回老家这件事,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漂亮的弟弟妹妹,我只感到兴奋无比。特别是最小的堂妹小丽,只有4岁多一点,两眼大大的,脸旦粉嘟嘟的,长得那个可爱啊,简直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小公主。
叔父一家回来后,暂时没有地方住,爸爸将堂屋腾出来安置叔父一家。但是一间屋子不可能住下六口人,再说大堂妹只比我小两岁,已经是13、4岁的大姑娘了,与父母住在一起也不方便,于是大堂妹带着6岁的小堂弟与奶奶挤一间床,8岁的二堂弟与我和弟弟挤在一起,叔父和婶子带着小堂妹住在堂屋里。就这样,两家人开始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两家的孩子也每天天未亮就起床,结伴步行到几公里外的镇上学校上学。
但是这样的幸福时光很短暂,我记忆中只有两三个月。叔父一家刚回来时,两家人还在一起吃饭。每当开饭时,7个孩子,5 个大人围在一起,有大人的谈笑声,小孩的打闹声,那场面别提有多温馨、多热闹了。可惜好景不长,大约两个星期后两家人就分灶而食了。分灶时,奶奶很伤心,她先是哭骂爸爸,后来又哭骂叔父,奶奶说你们两兄弟从小感情就很好,现在一起才几天就分灶,外人看了要笑话呀!爸爸也劝叔父不要分灶了,叔父跪在奶奶跟前,无论奶奶怎样骂,只一话:“不想给哥哥嫂嫂增添麻烦。”就是不肯合到一起吃饭。我不清楚当年两家人为何要分灶而食,但以我对自己母亲为人处事的了解,应该是母亲给叔父和婶子脸色看,心高气傲的叔父不能忍受寄人篱下之辱,才坚持要分灶的。说实话,我母亲的心并不坏,她最大的问题就是太爱钱财,当年我家很穷,叔父差不多是落难回来,家里吃饭的人突然增加一倍,她难免会有一点意见。
分灶后,叔父意识到两家人长期住在一起,可能会引发更大的矛盾,于是开始找别的房子居住。但是当时大家的住房都很紧张,而且小镇上的人还没有出租房屋的意识,叔父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两个多月后,叔父才在镇上找到三间很小、也很破败的房子,他请几个表叔帮忙整修、粉刷一番,就迫不及待搬进去住了。由于婶子已回单位上班,奶奶也跟着搬过去帮叔父照顾几个孩子。我当时年龄还小,并不知道两家大人之间已经产生隔阂,而且我跟奶奶最亲,与几个堂弟堂妹相处得比跟自己的弟弟妹妹还亲密,因此我仍然一如既往叔父家跑,除早饭外,午饭、晚饭基本上都在叔父家吃。
叔父回家后,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开始向山里倒一些大米、蔬菜之类的紧缺物资,以便赚取一点差价。1984年5月,叔父在进山途中因车祸不幸遇难。叔父去逝后,清理他的遗物时,找到一个小本子,里面记载着一些他与朋友之间的往来账目,大多数是他借别人的钱。看来叔父这几年确实混得不顺利,刚刚开始赚点钱,他甚至来不及将欠款还给朋友,却又不幸去逝了。婶子用叔父的抚恤将这些欠款还了,却没有还借爸爸的那笔钱。事实上,叔父去逝,除奶奶外,爸爸应该最伤心,他们毕竟是几十年的亲兄弟了,我相信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那笔钱。但是爱钱如命的妈妈看到婶子拿了几千元的抚恤金,却不提还钱的事,就直接向婶子提了出来。婶子一听顿时号啕大哭:“XXX(我母亲的名字)啊---张XX(我叔父的名字)尸骨未寒,你就来逼债啊---你只见我拿了一点抚恤金,却不见张XX欠了一屁股的债啊---全部拿来还债了,我们娘儿母子,一群娃娃吃啥子啊?”几个堂弟堂妹见婶子哭,也跟着哭,大人孩子哭成一团,场面相当凄惨。母亲没想到搞成这种情况,歉然道:“我只是提一下,也没有说让你还嘛!”听了这话,据说正在大哭的婶子突然暴怒,拿起一把钱扔到母亲面前,怒骂道:“拿起赶快滚!我们两家从此一刀两断!”几个堂弟堂妹也对母亲怒目而视,母亲相当尴尬,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在场的亲戚一见这种情况,赶紧将母亲劝走。母亲是否拿了哪笔钱,现在则成了悬案,母亲说她没有拿,婶子却说拿了。但无论拿没拿,母亲在当时的情况下提出还钱,确实有点不合时宜。这事也不能全怪母亲,只怪我们当时太穷了。
父亲听说母亲去问婶子要钱,这个方圆十里闻名的pa耳朵也发怒了,他向母亲大吼道:“你还是不是人,死去的可是我的亲兄亲啊!”但是他也只是吼吼而已。父亲拉着我去给婶子道歉,但是婶子根本不相信要钱只是母亲一个人的意思,她拒绝我们进门,并再次重申两家人从此一刀两断,再没有任何关系。婶子说得出也做得出,她一连几天都拒绝我们上门。父亲想等她气消了,再去道个歉,希望两家能重归于好。谁知等我们过几天再去时,已是人去房空,婶子已带着几个堂弟堂妹回阿坝州了。从此两家人再没有任何来往,甚至十几年后,婶子退休回老家的县城安家,两家人仍然视如路人。1998年,我出狱后,曾去看望婶子,虽然她仍然不肯原谅我的母亲,但还是毫无保留地接纳了我。在婶子的家,我先后见到了已长大成人的大堂妹、二堂弟、三堂弟,他们都已成家立业,已经为人母,为人父,各自的事业也不错,叔父的在天之灵应能得到安慰了。但是我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远在广州工作的四妹,婶子曾把她广州的电话给我,我打了几次都是忙音。
昨晚,我梦见穿着职业装,戴一副黑框眼镜的美女,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长大后的四妹,但我知道梦中的女孩就是小时候缠着要我背、要我抱的四妹。四妹显然也认出了我,亲昵地撸撸我的头发,轻轻叹道:“大哥,你老了,头上已经有白发了。”是的,我老了,不是因为头上的白发,而是我爱回忆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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