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独行

我是一个孤独的流亡者,我以最质朴的笔记录我的一段过去,或许正如我的作品名一样,我将在孤独中死去。
正文

圣音的救赎

(2010-06-17 17:56:39) 下一个

516,应朋友之邀,平生第一次参加基督徒的“主日崇拜”活动。

这是一个不被官方承认的地下教会,礼拜堂隐藏在繁华市中心的一幢高楼里。礼拜堂是由普通民居改建的,据朋友介绍,这个面积近200平方米的礼拜堂是由信徒们捐资购买的,最多的一笔捐款达16.8万元。

为了按时参加这次活动,平时不爱早起的我620就起床了,从市郊换了三趟车,紧赶慢赶,终于在830左右赶到了位于市中心的礼拜堂。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但是每一个见到我的人都微笑着与我打招呼。从他们简短的问候语里,我能感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真诚和友善。我以前读宗教方面的书籍时,看到信徒间互称弟兄姊妹,当时并没有多少感触。但是当我置身其中时,因为每个人都真诚、友善地对待身边的人,无论他们贫或富、高官还是小民,那一刻,我们仿佛就是弟兄和姊妹。

看看手表,正式礼拜马上就要开始,我找了一张椅子安静地坐下。因为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我的好奇显然多过虔诚。但是当肃穆、庄严的圣歌响起时,我的心没来由地抽搐了一下。听着仿佛来自天国的声音,我的思绪回到了20多年前的一个夜晚。21年前,因为参加“六四”运动,正在上大学的我被投进了阴森的高墙电网。从天之骄子沦落为阶下囚,加上狱中各种非人的折磨,我丧失了活下的勇气。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准备用一根绳子结束自己的生命。当我将绳子套在脖子上时,突然一阵隐隐约约然而美妙无比的音乐传进我的耳朵里。在偏僻农村长大的我,虽然活了20多岁,却从来没有接触过圣歌,只觉得远处的音乐不同于我以往听到的任何音乐,它直接撞击着我狂燥不安的灵魂,让我骚动的心慢慢安静了下来。站在厕所的水管下,脖子上还套着一根随时可能结束我生命的绞索,我静静地听着那荡涤灵魂的音乐,突然感到羞愧无比。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自杀是一种可耻的行为,但是远处那若有若无的圣音确实在那天夜里拯救了我的灵魂。

第二次听到那美妙的圣乐,是我出狱前一年的19978月。应该说那一次不是肉身的耳朵听到,而是神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响起。那年8月的某个夜晚,我无端遭到狱警连续4个小时的残酷折磨和殴打,我一时软弱,再次撞墙自杀。撞墙后,感觉身体飘过了高墙电网,到了一块开满鲜花的草坪上,一群圣洁的白衣少女正在合唱一首美妙动听的歌曲。听到如此美妙动听的歌曲,我满腔仇恨的心安静了下来。在歌声中,我的身体飘回,从昏迷中醒来,见自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犯人医生张彦海正在为我做胸部按摩。他见我醒了过来,脸上顿现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我的头仍然很痛,没说话,只是感激地朝他笑笑。见我居然还笑得出来,气得对我施暴的刘建平歇斯底里地喊道:“狗日的还笑得出来,分明就是装死!给我捆起来送到禁闭室去。”由于张彦海的反对,当晚他没将我送到禁闭室,但派了8个犯人看护我。第二天,刘建平以抗拒改造为由将我送到禁闭室关了84天。

刘建平的所作所为给我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我发誓要报复他。从禁闭室出来后,我对一个要好的狱友说,我一年后一定会杀了刘建平全家。这位狱友没说什么,晚上悄悄塞给我一本伪装成小说的《圣经》,叫我没事的时候看一下。由于监狱中能看的书少得可怜,我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态阅读《圣经》。一开始我并没有感觉到《圣经》的神奇之处,但是慢慢地,我浮燥的心开始安静下来,报复杀人的想法也淡了下来。一年后,当我出狱时,虽然仍然没有原谅刘建平对我的伤害,但我对他更多的是可怜,而不再是仇恨。

出狱后,我多次向朋友谈起我在狱中两次奇怪的经历。很多基督徒朋友都说,我听到了主的声音,那是主的救赎临到我有罪的灵魂。好朋友欧阳懿曾想将我引领到主的面前,由于我并未坚定自己的信念,所以一直未能成真。但是从此我开始喜欢听圣歌,即使漂泊在异国他乡,虽然听不懂歌词的内容,每当从教堂走过时,我都会停下来,听一听曾经在我梦里响起过的那美妙动听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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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ith4316 回复 悄悄话 好文!一定要认识这位救主。请不要“在孤独中死去”。我也是多年在信与不信之间徘徊,我的心也常常被仇恨和愤怒吞没。您的文笔深刻动人,让我如身临其境。多谢。

信耶稣,必得喜乐,生命,平安。愿您继续寻求救主,“寻求的,就必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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