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进监狱的人,除了内心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失落的外,最大的焦虑就是盼着事情尽快有个了结。然而,那些整天与罪犯打交道的预审员,对初入狱者的这种心理也是了如指掌,你盼着提审,他偏偏不理你,让你的心理先备受折磨。当你精神快崩溃时,才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往往是他们问什么,罪犯都会如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吐出来。我刚进去时,似乎也被人忘记了,我天天盼着提审,就是没有人理我。一个星期后,我快撑不下去了,终于来了位叫霍军的预审员。这次提审基本上就是走过场,只问了些姓名、贯籍诸等如此类的常规问题。几天后,他又来了,很奇怪的是,这次只有他一个来提审我,按照规定,提审人犯必须两人以上。当然,我当时还是刚入狱的初哥,对这些规定并不了解。这次他没有问我关于案子的事,而是同我拉起了“家常”,先是问我想不想女朋友,后来又问我家经济状况怎么样,搞得我莫名其妙。如果问我想不想女朋友还是关心我的话,问我家的经济状况同案子就完全没有关系了。问完这些,他又突然问我认不认识“高自联”的杨某某,我当然认识了,他是原“高自联”的秘书长,我们打过几次交道。他说杨的案子也是他办的,事情比我的严重多了,前段时间他的哥哥找他沟通了一下,他为杨争取到不起诉,现在已经出去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是再笨,也明白他想干什么了。如果花点钱能够不被起诉,当然好了。只要他的胃口不是太大,一、两万元我的家里还是出得起的。搞清了他的用意,我也没有将他的话挑明,但是在谈话中有意透露我父亲在经商,家里起码有几万元的积蓄。在仅有万元就可称为小康之家的年代,能有几万元就是了不起的大款了。我也详细透露了家庭住址和我父亲的名字,我相信只要他有心,会主动与我父亲联系的。这次所谓的“提审”后,又是连续十几天没人理我,就在我等得十分不耐烦时,姓霍的又接连提审了我两次,两次都是带着书记员来的,公事公办地问了一下案子的情况,对上一次暗示我的事情绝口不提。我不知道他是否与我父亲联系了,但是他没有提,我也不好问。正当我幻想着让家里人花点钱把我弄出去时,姓霍的家伙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我的案子突然换了个面相和态度都很凶狠的提审员。突然换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我除了老老实实交代问题,当然没有胆量问换人的原因。两年多以后,我被送到新安砖厂(即后来的西安监狱)服刑,却意外与霍军相逢。这家伙因受贿罪被判处3年徒刑,马上就要出去了。他当然竭力为自己辩护,说他是被人冤枉的。我肯定不相信他,但是也完全不反感他,事实上,如果共产党的预审员都跟他一样是些只知贪钱的腐败分子,我可能根本就不用坐牢了。提起当年的事情,他一口咬定是同情我的遭遇,真的是想帮助我。由于我只给了他一个我家的通讯地址,没有电话(事实上我们家那时也没有安装电话),他只能给我父亲写了封信,但他还没有等到回信就翻把了(狱中黑话,意即犯的案子破了)。我暗自庆幸这个家伙翻把早,如果我父亲屁颠屁颠把钱给他送去,最后却没有办成事,那就亏大了。除了这些,霍军还给我透露许多抓捕我时的内幕消息。为了叙述方便,我将霍军透露的事情以他的口气整理成日记形式,由于霍的叙述多有美化自己之处,不少地方与我前面的陈述可能有矛盾,为保持其原意,未加修改抄录如下:
X月X日
局里破坏了一起特大反革命集团案,科里的几名预审员都很兴奋,跃跃欲试,准备大显一番身手。但是后来省、市主要领导都亲自过问了此案,听说还要上报中央,市政法委书记孙殿其同志坐镇办案,一个个又感到责任重大,不愿插手此案。
“小霍,这件案子就交给你和小刘办吧!”科长将我叫到办公室下达指示。
“是!科长。”我调到局里的时间不长,科长将这样的案子交给我,说明他对我以前的办案经验还是很重视的。我这次一定要干出一点名堂,让科里的其他同事对我心服口服。小刘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大学生,这次作为我的助手和书记员。
“慎重点!这件案子省、市领导都亲自过问了,孙书记坐镇局里督办,担子不轻呢!”科长郑重叮咛。
“我知道!”虽然表面上虚心接受他的意见,心里却有点不高兴。既然让我办案,就应该相信我的能力嘛,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的。不过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我还是客气一点好。
该案的主犯叫什么?胡亚明,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噢!对了,去年小莹买了本诗集,作者好象就是这名字。也可能同名同姓吧!这个胡亚明还是在校学生,不可能出什么诗集的。不少人写了一辈子诗,甚至没有发表过一首,他是什么东西,一个不务正业的反革命分子,还能出诗集?见鬼,今天怎么老想诗呀湿的,我还是看看案犯的档案吧!我首先翻开主犯胡亚明的档案—
胡亚明,男,现年23岁,汉族,四川省成都市人,西北大学经济系86级学生,住西北大学公寓楼8楼8102室。该胡曾参与和指挥89年“两乱”,被我公安机关通辑,潜逃外地躲匿。同年8月潜回本市,与一个叫李小佳的女子秘密姘居本市潘家村10号。后根据中央有关精神,我们对其在“两乱”中的行为进行甄别,认为该胡卷入不深,还可以挽救教育好,而且他也主动写了认罪材料,于是撤消了对他的通辑,交所在学校对其监督、教育。但是该胡无视党的宽大处理,在犯罪道路上越走越远。去年9月上旬,该胡伙同交大言震、西工大陈代勇(代名江楚渝)等人,非法重建所谓的“陕西省高校学生自治联合会”,并积极筹备出版反动刊物《新时代》。同年10月,与徐伟密谋成立“中国民主青年联盟”。12月底,胡亚明、徐伟召集李大岛、杨联星、余海波三人在兴庆公园一小树林开会,依照胡亚明起草的《共同宣言》,向“红、黄、蓝”三色旗宣誓,成立了名叫“民主救国委员会”的反革命组织。其后,胡亚明还书写了观点极其反动的《告全国各界同胞书》和《九十年代怎么办》等反动文章。
看完胡亚明及其他几名主要案犯的材料,我对他们仍然缺乏深入的了解。这样的材料不能说明什么,其倾向性太强了。我喜欢预审员这门工作,审问罪犯简直就是一门艺术,需要运用心理学、战略谋术等多方面的知识。每当我坐在罪犯对面时,都激动不已, 我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简单的个体,而是一个敌对的阵营。象胡亚明这种高智商、有一定组织能力的罪犯,对付起来才够刺激。他被公安机关通辑后,轻易潜逃出本市,后来又潜回本市,并且还连续顶风作案,如果没有一定的胆识和手段,是很难做到的。这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家伙!西大保卫处将其抓获时,他很平静,但是什么都不肯交待,甚至否认与杨联星(化名)相识,害得西大的同志费了很大的周折才将杨联星抓获归案。如果不是有人想到他与徐伟交往过密,这个案子可能到现在还没有破获。现在,整个案子基本搞清了,只是还有几个关键问题必须向当事人问清楚。胡亚明真的是铁口难开吗?不,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一个“情”字。看来这是一个突破口,明天先找其女友李小佳谈一下。
“喂!西大保卫处吗?”我拨响了西大的电话。
“正是!你是哪里?”
“五处预审科。请问胡亚明的女朋友是不是叫李小佳?”
“对!对!她有什么问题吗?”
“她没有问题!我是想找她了解一点情况,你有她的地址吗?
“你等等,我找找看。”对方放下电话去查资料,一、两分钟他说,“喂!李小佳是光华制药厂的工人,同其父母住在西安化工厂家属院。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谢谢!”我挂断了电话。
晚上9点回到家里,妻子与姨妹小莹正在看电视。小莹与我是同事,但是她只负责
“老公,你们破获了一起反革命集团案?”妻子问。
“你怎么知道?”我看了小莹一眼,怪她多嘴,因为我一般不和妻子谈局里的事。
“与小莹无关,电视上刚刚报道了,我和小莹才谈起的。”
这帮记者也真快啊!案子刚转到我手里不足一天,电视上就报道了,现在记者们的鼻子也真够灵的!不过也可能是上级授意报道的,不然那些记者也没有那么大的胆。这样做很不好,让我们办案时被动了。
“主犯是不是叫胡亚明?”小莹有点关切地问。
“你认识他!”我奇怪地问她。
“不认识,但我看过他写的一本诗集,叫《罗曼蒂克之死》,也是西大学生,错不了的。”我这个姨妹,已经是孩子的妈妈了,还象个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整天迷恋那些骗人眼泪的爱情诗。自从买了那本罗什么之死的诗集后,我已不止一次听她提到胡亚的名字,难怪我会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在我印象里,能写诗的人性格一般都比较浪漫,而热衷政治活动的人都比较务实,这个会写诗的胡亚明怎么会成为反革命集团案的首犯呢?看来这还是个很有趣的问题,有空我也看看他的那本破诗集,说不定能找到答案呢!
X月X日
今天到光华制药厂,同李小佳谈了一下。除了惹得她大哭一场外,并无多大的收获,不过我已经知道该如何审讯胡亚明了。
胡亚明呀胡亚明,你真的不应该啊!看到李小佳哭得那么伤心,我心里感叹不已。小刘认为李小佳知道胡亚明的所有事情,甚至参与了他们的活动,故意胡搅蛮缠,妄图包庇胡亚明。他建议先将李小佳收审了再说,但我凭直觉相信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胡亚明更不会让她参与他们的事情。胡亚明一定清楚他干这些事的危险性,如果他还有一点良心,是不会将李小佳这样单纯的女孩子拉下水的。我不愿伤害她,力劝小刘不要胡来,没有真凭实据,我们不能随便抓人。
下午回家,妻子还未下班。我拿出专门向小莹借来的那本诗集,想研究一下这个胡亚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只翻了一页,竟被他的诗歌深深地吸引住了。记不清那位诗人说过这样的话:每个人天生都是诗人,不同的是,有的人中途停了下来,有的人始终坚持写下去。上高中时,我也爱写一些分行文字,也很受同学们喜欢。参加工作后,读诗的时候少了,写的就更少了。前几年社会上刮起一阵“朦胧诗潮”,我越看越朦胧,简直不知道作者在说些什么。象胡亚明这种清新、婉约、带点淡淡的哀怨的小诗,已经很久没有读到过了。我很喜欢他的那首《一样是冰凉》,平淡中蕴藏着执著的思念,冰凉的感觉里包融着火一样的激情:
离开你时
正是初春
路边的小草罩一层
雾一样的白霜
摘一片草叶送给你
请忘记那刺骨的冰凉
想念你时
已是深冬
小树的枯枝上结满
云一样的愁怅
我不能怪你
总记起那冬夜的冰凉
一位很有才华的青年,可惜他走了一条不该走的路。如果他的罪名成立,他的青春和才华都将无可奈何地葬送在监狱里。我不想继续审讯他的案子,他的案子与普通的刑事案不同,谁知道哪天政治气候变了,今天的英雄就变成了政治迫害的帮凶了呢?何况胡亚明是一个大有前途的青年诗人,我更不愿亲手毁了他的前程。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小莹很喜欢读他的诗了,他的诗真的很容易拨动读者那根隐秘的神经。特别是青年女性,容易沉湎在他编织的淡淡的哀怨里。趁审讯还没有正式开始,明天就向科长辞了这倒霉的差事。
X月X日
科长不但没有批准我辞掉差事的请求,反而将我臭骂一顿,说我在办案关头立场不稳,竟然同情犯罪分子,这是立场和原则问题。他要我深刻认识自己的问题,并加紧办案。没办法,既然吃了这碗饭,就是不愿意也要硬着头皮干下去。但我实在不愿意审讯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今天首先提审了徐伟、陈代勇等人,他们的供词对他很不利。
回到办公室,我觉得烦透了。我抽出胡亚明的卷宗,无意中翻出那篇《告全国各界同胞书》—
“……十年改革,为中国的经济注入了一线生机。然而中国经济发展的高峰势头已经过去,陷入了停止,甚至滑坡的窘境。治理整顿,更将中国经济推入崩溃的边缘……现在不是动外科手术的时候,而应该从根本上改变中国的经济体制……
“几十年的公有制试验表明,这是人类历史上的一大悲剧,全世界三分之二的人民挣扎在公有制的贫困中。我们呼吁,彻底砸烂公有制,全面实行私有制,推行市场经济,发展我国经济……
“将国营大中型企业按股拍卖给私人,鼓励发展私营企业……
“政治上,我们决不为选择新的独裁者奋斗,我们决心为一种新的民主制度流血……“
胡亚明,你说得太绝了,你不光有诗人的敏锐,还有经济学家的慎密,政治家的远见。我真的不相信这些思想是从你那只有23岁的头脑里迸出来的。
见鬼!我怎么能同意一个罪犯的反动观点呢?他可是反对社会主义制度,反对我们党领导的呀!看来我的思想正如科长批评的一样,还要多加反省啊!既然上面已经把他定为反革命集团的首犯,我就应该多挖掘他的反动思想根源,怎么反而被他牵着鼻子走呢?
X月X日
坐在审讯室里,我有点紧张。镇静点,我命令自己。我是预审员,应该紧张的是被提审的罪犯,而不是我。
看守所的同志领着一位清瘦的青年走进提审室。他大约1.75米高,身体显得有点单薄,同照片上比,神情也有点憔悴。这就是惊动省、市领导,并在中央挂了号的胡亚明了。一个星期来,我已经通过档案对他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也通过读他的诗,走进了他的内心世界。他看上去有点疲倦,两眼更是充满迷惘,据说这样的神态最令姑娘们着迷。记不清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话,描绘男主人公的两眼“如两颗闪烁、迷离的寒星”,我一直搞不清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猛一见到胡亚明的眼睛,我打了个寒颤,天呢!这不就是所谓“闪烁、迷离的寒星”吗?
“喂!来了。”小刘见我有点走神,轻轻碰碰我。怎么搞的,我也是位训练有素,见过各种场面的刑侦员,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我喝口茶,清清嗓子,开始例行公事的问话。
?姓名?年龄?籍贯?什么职业?
:换点问题吧?这些你们不是都很清楚了吗?
?胡亚明,你老实点,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五处看守所嘛!
?知道是干什么的吗?
:关押人的噻!
?哼!关押的都是无期、死缓以上的重刑犯。
:你吓我啊!我可不是吓唬大的。
?是不是吓唬你要看你如何配合了。希望你老实交待,争取宽大处理。你不为自己作想,也得替你的女朋友想想呀!
:你们把她怎么啦?她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呀!
?没把她怎么样。你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谁相信呢?你们可是一直都住在一起呀!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为难她,你们想了解什么 ,我都告诉你们。
?你认识杨勇言吗?
:认识!他是“高自联“的秘书长。
?他已经获释了,你知道吗?我是他的预审员。
:这和我有什么相干?
?只要你配合我们把问题搞清楚,你也会有那么一天。你知道,预审这关很重要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
?明说吧!我们可以要求检查机关对你提起公诉,也可以不起诉,何去何从就要看你的态度了。
遗憾的是,胡亚明并未懂得我的暗示。他不仅未避重就轻交待问题,还将不少事情主动揽到自己身上。根据我们的了解,在所谓的“高自联”重建问题上,他始终处于比较被动的地位,但交大的言震,西工大的陈代勇都说是胡亚明出面牵头的,是重建后的“高自联”的实际领导人。我讯问他时违反规定将言、杨等人的交待透露给他,本是想帮他,没想到他一点不否认,完全按言、杨等人的口径交待问题。在关于“民救会”的建立问题上,他一口咬定是出于他的主意,徐伟只是奉命行事。他这样一交待,再加上其他人犯的口供,使其处于极为不利的地位。胡亚明呀胡亚明,你知道后果吗?按你交待的罪行,少说也得判个7、8年。你完全将我说的“态度”二字的意义理解错了,你以为这样很快就能与女朋友相见了吗?错了,你不仅毁了自己,也毁了你们之间的爱情。你的交待已白纸黑字记录在案,我就是想帮助你,也很困难了。
一个才华横溢的诗人就这样毁了!
X月X日
胡亚明一案出现新的变化。
根据中央和省委的指示,对“高自联”案将作出新的评估。该案涉及7所高校,40多名学生,牵涉面太广,如果从严处理,必将造成重大的国际影响。自从“六四”镇压反革命暴乱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敌对势力对我实行政治和经济制裁,我国在国际上的处境十分孤立。正是为了缓和我国和西方国家之间的紧张气氛,中央去年8月指示,对参与动乱的学生实行甄别,除罪大恶极的头头必须严办外,对一般的参与者以教育为主,已经抓了的也要尽快释放。动乱平息8、9个月后,我市一下子抓了几十名学生,中央对此十分重视,指示对这批学生也要按去年8月份的指示精神处理。幸亏西安地处内陆,外国媒体的触角还没有伸到这里,如果北京或沿海城市发生这样的大案子,国际上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美国之音”吹嘘他们报道的新闻包括地球上各个 角落发生的事情,但是发生在中国的许多事情他们永远不会报道。我劝“美国之音”还是少吹牛皮。
“高自联”与“民救会”要分成两案处理,与“民救会”不沾边的学生将于近期释放。现在要搞清楚的就是,究竟有多少人参加“民救会”。胡亚明作为两案的主犯,不少人的命运将根据他的交待决定了。胡亚明将会是唯一的牺牲品,他无论怎么交待,只能救他人,而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X月X日
听说小莹到看守所去看胡亚明了,我很生气,中午碰到她后,我摆出姐夫的架子,准备好好教训教训她。
“小莹,你去探监了?”对这个捉摸不透的小姨子,我从来没有发过脾气。
“是啊!我给胡亚明送了本书,本想见见他,但是看守所不让见。”她不以为然地说。
“真是胡闹!”我压住心中的怒火,“我正在办他的案子,你是我小姨妹,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同他有什么幕后交易呢!再说,你是结了婚的人,也要注意影响嘛!”
“哎哟,我的姐夫大人,什么时候学得一本正经了?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关我屁事,我只是送了本书嘛!再说了,我老公都没说什么,你就嫌丢人了?”牙尖嘴利的小莹,嘴仗我肯定打不过她的。
“小莹,我也是为你好!以我们的身份去与犯罪分子接触总是不太好。”
“算了吧,姐夫!其实我只是同情他。你想想,他才二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突然被关进监狱了,家又不在这里,没有人关心,一定很痛苦的。我去看他,只是要给他一点鼓励。如果他知道关心他的只是一个读过他诗的陌生人,会有什么的感觉?他一定很感动,在那样的环境里就会增添一点生活的勇气。我知道诗人的心都是很敏感,也很脆弱的。姐夫,你能不能帮帮我,让我见见他。”
“不太好吧?”我突然感觉心底冒起一股浓浓的醋意。
“那有什么,就当我去提审犯人嘛!”
“如果要去提审犯人,就必须经过科长同意。”
“不行!说了反而惹一大堆麻烦,你在提审单书记员一栏填我的名字不就得了。”看来小莹是铁了心想见见她崇拜的偶像了。
“不好吧!”我仍然不太放心。
“得了吧!姐夫,你一个人都敢去,怎么就不敢带我?就是上头问起,你就说小刘休息,你临时有问题要问人犯,抓了一个差,能有多大问题?”想想也是,不管怎么说小莹也是科里的人,带她去也不算违反纪律。算了,对这个姑奶奶我还是最好不要得罪,免得她老是在她姐姐面前打我的小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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