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北京的加航21号航班马上就要起飞,大家排队急急地进机舱,我,竟然被拦了下来。人家根本不听我的解释,立刻打电话,硬是把我的行李从机舱上拉下来。我这次是利用中国2013年的新政策,外国人去第三国,不需签证可在中国停留72小时。我在北京的停留时间超过1小时,所以不让上飞机。我给Joeslyn看中国外交部的说明,“72小时过境免签政策从入境后第二天零点开始计算停留时间,因此理论上外籍人士可以…停留4天。”她说她只能按英文的政策办事。她说以前有这么一个事例,中国方面说家里有人去世的话,可以到了北京再办落地签证,他们让这样一位焦急的旅客上了飞机,结果到北京后中国方面又说不可以,罚了加航5000加元。所以现在他们做事完全根据规定。她把我塞进后面一个航班,把我在北京滞留的时间变为71小时,哈利路亚,我就合法了。虽然这么一折腾,上飞机时我托运的箱子找不到了,我想,把我自己送到北京更重要,遂义无反顾,登机!虽然我以身试法未遂,但加航的两位华裔工作人员,中英文俱佳的Joeslyn和温婉友好的Veronica,都给我留下了好印象。
多伦多机场的中国广告
外交部发言人的说明
在北京出了关,秋菊我一定要讨个说法,专门去咨询海关的工作人员,答案的确是从当晚12点才开始算停留时间。这次周折,也许是中西文化的不同。中国人认为我们很好客,可以让外国人呆得时间长一点,而且政策可以灵活变动;西方人则按照规则办事。
北京以雾霾迎接我。白天看上去象夜晚,汽车开着灯,在梦一样的迷茫中缓慢地挪动。时间很紧,我改计划,先不去酒店,提着旅行箱直奔人艺。我和芳同学多年后的重逢是在人艺门口接头。当时票房里只剩下680元一张的票,小芳灵活机动,在门口买了票贩子的180元的原价票。
我们两个先去旁边胡同里的小餐馆吃晚饭,青椒炒肠子,蒜蓉空心菜,两碗饭,50元,吃得很香。小店只有七八张桌子,但提供无线上网,比美国的网络覆盖面广。
人艺的剧场好像几十年都没变过。人艺演的《小井胡同》很好看,戏里从解放前一直演到改革开放时,共有三十多个普通老百姓的人物,反映了解放后三十年的社会变迁,京味浓郁。缺点是有点脸谱化,好人都特好,坏人特坏。
剧场里坐满了观众
小井胡同剧照
因为酒店预定出了点差错,晚上住的是小芳临时找的前门连升商业酒店,酒店的洗手间里没有提供毛巾,一条也没有。小芳抱歉地说:“商务酒店的设施常常不全,我都是自己带毛巾的。”我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假洋鬼子,对中国的国情不要抱怨,就乖乖地牺牲一件棉T恤,当毛巾擦手。
快半夜了我一个人在街上走,从大栅栏西街、穿过煤市街、到施家胡同。煤市街上的酒吧闪着霓虹灯,人声喧嚷,有人大声说英语,典型的现代都市。但是,空中时不时飘来一股味道,啊,是公共厕所,那熟悉的味道。24小时的小店里,买了一瓶罐装酸奶,要交押金。煤市街上,两个年轻女子蹲在路边电线杆下,聊天。我上去问路,凑近了一看,她们脸上画着浓妆。半夜12点半在这儿不紧不慢地耗着等着,看来是从事特殊职业的?
煤市街上的酒吧
半夜的北京小巷
大栅栏有位老人拉二胡,他满脸皱褶,看上去非常老了。他好像是按时来上晚班,晚上9点下班。
回到旅馆,忍不住问前台:“请问有洗澡毛巾吗?”答:“不是一次性的。”听不懂,再问,回答还是“不是一次性的。”困惑,说:“洗澡毛巾当然不是一次性的。”前台遂打电话,送了两条标准的大浴巾来。
吃了睡觉的药也不管用,早晨五点就起来了。天安门广场上,一群人打着小旗子排队向前走,个个穿得鼓鼓囊囊,可是风很大,还是冻得缩头缩脑的。我吃惊地叫一声,“这么早,你们去哪里啊?”原来他们是旅行社组织的去天安门看升旗,升旗是六点半,他们一大早就来占位子。
凌晨天安门广场广场旁的清洁工,骑着电瓶车。
前门大街的所有进口都用栅栏拦着,还有不少守夜的人,他们穿着紫红的长大衣,头带紫红的贝类帽,看上去有点滑稽。看我是跑步的,就放我进去了。前门大街,包括鲜鱼口美食街一带,一片漆黑,连路灯都不亮,象鬼城一样。这一片已经完全改造过,全是仿古建筑。晚上空无一人,白天人声鼎沸,赚外地人的钱。虽然宽敞空荡,跑步不错,但阴森森地不爽。旁边的粮食胡同就不一样了,一家连一家的小餐馆亮着灯,开始准备早餐,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在美国吃不到咸豆腐脑,总觉得这是门高精尖的技术。我暗想,看谁家有豆腐脑我就在哪家吃早饭。一路考察下来,谁知家家都有豆腐脑,鸡蛋木耳打卤,新鲜滚烫,三元一碗,吃完浑身热乎。
在这里吃的早饭,豆腐脑,小馄炖,肉包子。
上午去亚运村,顺便在“俏江南”吃改良川菜和阳澄湖大闸蟹。现在大闸蟹都培养得象海蟹一样硕大,公的一只近半斤重。今年可能因为是抓公款吃喝,大闸蟹的订购量下降,价钱比以往便宜,当然,用美国华人的观点看,还是很贵,俏江南每只公蟹卖198元。每个螃蟹都膏肥油满,以前一直有印象大闸蟹特好吃,这次我觉得味道和海蟹差不多。
俏江南的绿色豆腐脑,平民小吃受到了皇家待遇,价格也“高端大气上档次”,似乎是68元。
大闸蟹
地铁很方便,但似乎常常没有电梯,老年人出门不容易。
晚上,小玉同学和她的先生许同志在便宜坊请吃烤鸭。从他俩谈恋爱时我就叫他许同志,这么多年叫惯了。许同志对我说,谢谢那些年你对小玉的照顾。我说,我应该谢谢你们,我出国的时候借钱给我。他们夫妇两个面面相觑,说,“有这回事?”我笑了,你们真是雷锋叔叔啊,好事做得太多了,自己都忘了。那时,为了出国,要紧急交给学校大笔培养费。许同志大学毕业不久,利用外语特长做导游,挣了一些钱。我和小玉约在学校门口见面,她背了一个最普通的军挎等我,你知道的,那种绿色的帆布书包。交钱时打开包,里面是橡皮筋系着的一沓一沓厚厚的人民币。这雪中送炭的情谊,永生难忘。
现在好像流行这种玉米粥加海参的汤,吃了两回。
片烤鸭,动作熟练,面无表情。
第二天晚上,参加同学为我组织的省亲会,同学已是著名的专家,时不时上电视台,整天到处飞,忙得团团转。回国前我微信同学,“我有很多人民币,我来请客。”同学不让我掏钱,回一句:“人民币是中国人民用的,你不能用!”
晚宴上好吃的很多,但最珍贵的是王同学带来的小鱼。这是长在江西山里的小鱼,最多一两寸长就再也长不大。乡下人每天捞了一点鱼去集市上卖,同学的弟弟每天去市场上买来,弟媳妇负责剖鱼收拾,同学负责腌制。每天集市上只能买到一点,就这样攒了数天,带到北京来。咸的小鱼干,炸得酥脆,下酒最美。
最后一天住在亚运村的锦江之星,每天门里都会塞进名片大小的彩色卡片,小芳拿起来看了看,说是“不好的广告”,上面都是女子艳照和电话号码。
逛附近露天菜场,秋天是柿子成熟的季节,买了一个硕大的柿子,大约有六七两,不知道是用什么现代技术催的这么大的水果,咬了一口,很不好吃,就扔掉了。
农贸市场,不顶花带刺的蔬菜都不好意思拿来卖。品种多极了,还有鱼腥草和鱼腥草的根卖。
在北京71个小时,我被纠正了两个别字,补给的给念Ji3;便宜坊的便念bian4。
看看这碗是什么?
谢谢。下次一定去。
教授您太会说话了,谢谢。
谢官老爷的首肯
都对,并列第一哈。
我完全按照政策,目的地第三国,途经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