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时班上的五个女生:柳,鹃,英,君和我,全班四十一个人,而女生只占八分之一,所以男生戏称我们是“五朵金花”。五朵金花在同一宿舍,还有另一个专业的两个女生秀和红。
第一次打扫卫生,班长就让女生擦玻璃,一个教室好几扇窗,就五个女生擦,而那么多男生就去扫扫院子那片地,太不公平了,当时柳去说,班长则说男生擦不干净。可到了发电影票时,班长拿着多出来的票,找到辅导员说是多了五张,辅导员说,女生给了吗?班长拍了一下后脑勺,说,嘿,怎么把“五朵金花”给忘了?
我,柳和君家都在本地,一到周末,我们仨都回家,剩下鹃和英,而英有时也去本地的姑妈家,这样就独剩下了鹃,所以鹃一到周末就去教室学习,要么出去找老乡玩。记得刚上大一的那年中秋节,正是周末,请鹃去我家过节,她拒绝了,说有老乡来。星期天晚上我返回学校,走进宿舍时,只见鹃趴在桌子上哭泣,别人都不在,我忙问,鹃,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啊?鹃不理我,我只好拿出爸妈让我带给宿舍姐妹吃的汤圆(黑芝麻猪油馅的)说,别哭了,看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这时鹃才抬起头来说,你回来了?我看鹃的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估计哭了有一阵,我问她,你没去找你老乡?鹃说,他们都不在。我知道她是想家了,一开始还不肯吃汤圆,经我劝了半天,才吃了几个。
那次,妈妈在家炒了辣椒咸菜,让我带到学校吃,结果一带到学校,就被一抢而空,那可是咸菜啊,就这么一边吃一边喝水吃光了。而鹃吃的最多,我说,你不怕咸出痨病来呀?她笑着说,太好吃了,控制不住,嘿嘿。
鹃是我们宿舍的老大,来自北方的农村,家中也有七姐妹,排行老二,家里条件很不好,吃穿很勤俭。学习很刻苦,脾气有些怪,常常是为了她好,她却不领情。她有痛经,一到那两天,就不能去上课,更不用说去食堂吃饭了。看她痛得在床上打滚,就说替她把饭打来吃,她总是说不想吃,但每次我们吃完饭回来,她又躺在床上哭,问她也不说什么。最后,只好用电炉给她煮一碗面吃了才好。像织毛衣,缝被子等针线活,她都干得很熟练。她和君经常被男生请去缝被子,而我和柳,英在这方面不行,但最后毕业时也跟着鹃学会了缝被子。
君的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君为人比较平和,和人没什么争议,所以和谁都处的不错。据柳的话说是“比较世故”。一次她过生日,请全宿舍的人去她家吃饭。她妈妈是个很和善的老人,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别的记不清了,只记得我当时对那个清炒菠菜(又嫩又绿)吃得特别香。君有两个姐姐,比她大十来岁,早出嫁了,只留她和父母一起住。她妈妈很疼爱她,平时她也不怎么干家务活。不幸的是,我们毕业没多久,君的妈妈得了癌症,住进了肿瘤医院,君的姐姐们虽然都去看望,但毕竟是有家有孩子的人,顾不上许多,看护的任务自然全落到了君的身上,这一伺候就是三个月,还是没能留住她妈妈的生命。而君也因三个月不上班,失去了转正机会(毕业第一年是实习,不允许请长假的)。
刚毕业的两,三年我们都各忙各的,直到有一次,柳打电话说君生了个女儿,我们才结伴买了些礼物去看望君,一看到君,君真是变胖了。听君说,她女儿的棉衣裤,面被,全是自己絮的,我真是佩服极了,君太能干了,原来以为只有老一代人才会这手艺,君当时就说“言,你太幸福了,你生孩子,你妈妈把所有的事都帮你做了,而我没了妈,什么都要靠自己了。好好珍惜吧!”
英是宿舍里最小的,比我们要小两三岁左右,也是最漂亮的,人虽小,但最早有男朋友。刚开学,我们女生一般结伴出去上课,爬山,逛街,没多久,这种状况就被打破了,英有了男朋友,从此不再跟我们一起活动。第一个和她约会的男生也是我们班上的,人长的一般,个子也不高,年龄比英大四岁,约会回来,英就拿出一块手帕给我们看,说是那男生送的,然后就给我们高声宣读他写给她的情书,我当时问英,喜欢他吗?她说,不知道,反正觉得挺好玩。我说,你不喜欢人家,就不要收人家的东西。英说,我不要,他硬塞给我,我怎么办?我说,以后找个机会还给他吧。英到是很听话,送还了。后来班上的帅哥南追上了她,南长得不错,一米八二的个子,白白的脸,五官长得也英俊,不过我觉得他有点腼腆,不够有男子气,但英很满意,一直谈恋爱到最后结婚。
柳是我最知心的朋友,也是我的死党,直到现在还有密切的联系,上MSN一聊就好几个小时。柳的家庭背景和我基本相似,父亲是一所重点中学的化学老师,曾经教过我(和柳认识后才知道),母亲是化研所的研究员,也有一个弟弟。可能是家境太相似,所以我们俩对问题的看法几乎类同,也就决定了我们总在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回家。
柳是个马大哈,整天丢三落四的。周末要回家了,每次都因她找不到自行车钥匙,而不得不帮她一起到她的床上,衣服口袋里翻个遍,最后在哪个旮旯角里找到。该交实验报告了,又到处翻,哎,别提有多烦了。后来干脆,每次一写完,就让我替她保存到上交为止。
还有一次,凌晨地震,我被一阵剧烈的摇晃弄醒,我问下铺的柳,你在干什么,晃得那么厉害?柳说,我正想问你干什么呢?同舍的红不紧不慢地说,可能是地震了吧?听到楼道里有嘈杂的脚步声,还没明白过来,离门最近的秀已经拉开门跑出去了,然后宿舍其他人也相继跑出去,剩下我和柳还在床上镇静地穿衣服。我们出去时,走廊里已没什么人,地上到处散落着鞋和衣物,我和柳相视而笑。等我们走到宽阔的广场,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了,看到秀,光着脚正说疼呢,光顾往外跑,忘了穿鞋。再看看还有的女生穿着内衣跑出来,真够狼狈的,只有我和柳穿戴的比较整齐。
柳是班上的文娱委员,一到节日,她就忙着负责组织节目和娱乐活动,她深知我不喜欢抛头露面,更不喜欢演什么节目,从不勉强我,有时候班里男生起哄要让我出节目,她就挺身而出,替我表演。柳从四岁开始拉二胡,拉的一手好二胡,可她从不张扬,直到一次她中学的同学说起才知道她会拉二胡。柳的妈妈也很会做菜,她家离我们学校很近,所以我们经常在下午没有课的时候,窜回她家去大吃一顿,然后俩人坐在床上说悄悄话,直到吃过晚饭,才骑上自行车逛逛悠悠的返回学校。她妈妈一见我来,一般多做两个菜,至今印象很深的是她妈妈做的气锅鸡,真好吃,连骨头都是酥的。
柳的性格和我正好相反,属比较活泼开朗的那种。大学期间,追她的男生也有好几个,其中有一个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人家给她写情书,约她出去,她看不上,但又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于是让我充当了邮递员,来回递条子,把她写的拒绝信交给那书记,结果可想而知,那男生到现在还记恨我呢。最后柳和班上最高的男孩恋爱上了,也是爱得死去活来的。柳个头不高,不到一米六,而那男孩却有一米八六,为了看上去比较协调,俩人走在街上,柳走在台阶上,让他走在台阶下。柳后来告诉我时,我说,没台阶的地方,你们怎么办?柳说,我专找有台阶的地方走不就得了。
但这段恋情在毕业一年多后就夭折了。柳刚参加工作,当时想好好干上一场。但男孩的母亲,嫌柳不肯早结婚,玩弄她儿子的感情,最终被她挑唆散了这对好姻缘。至今说起来,柳还很伤感。柳最后嫁给了父母的同事给介绍的现在的老公,是个老实厚道,不爱说话的医生。柳生性爱玩,也爱浪漫,平时总跟我说她老公不够浪漫,不会享受生活。
记得我过二十岁生日的那天,因没法回家,姐妹们决定在宿舍里给我过。买了肉和韭菜,和了面,包好饺子,然后去校食堂去煮熟,用盆端回来,以水代酒过了个特别有意思的生日。那天还是作为学生代表的我,第一次参加了学校的学代会,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我和LG上大三时开始谈朋友,毕业一年后结婚,和英一样,是比较顺利的一对。说来奇怪,住在本市的三个女生,君,柳和我各生有一个女儿,而在外地的鹃和英都是儿子。现在加上我又生的儿子,总算男女平衡了。
前年,班里在青岛聚会,我和LG自然没回的去,柳说没见到我太遗憾了。她发过来她们的照片,看了以后,心潮澎湃,眼睛潮湿,好亲切。再翻看在大学里照的五姐妹相,变了,都变了,不再年轻了。特别是英,变得我一下子没认出来,据柳讲,英自结婚后就踏踏实实地做起了贤妻良母,再也不是以前的娇娇小姐了。感慨啊,不再是那群风华正茂的姑娘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了沧桑,有了做母亲的神态,有了自信的微笑……
真的好想你们,柳,鹃,英,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