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谁先知？

——审视奥巴马新政的经济刺激

文 / 乔亮

二月十八日，星期三，奥巴马总统上任刚好 30 天，在阳光灿烂的亚利桑那州密沙城、在一片支持者的欢呼声中，奥巴马公布了他的经济刺激的第二部分，即投入两千七百五十万美元，制止新的一轮拍卖房上市。这个计划，加上奥巴马在前一天签署的经济刺激法案，使得这次救援的总金额达到一万零六百二十亿美元。

尽管电视里奥巴马每说一句话，底下的听众就欢呼一声，但在华尔街，股民们却没有庆祝。事实上，在奥巴马计划出台的那天，道琼斯指数就跌了一百点。在随后的几天一直下滑，到了星期一，二月二十三日，奥巴马新政的第三十五天，道琼斯指数跌破关键技术承受点，下降了二百五十点，在 7120 点收盘，创下了十一年新低。也就是说，股民们过去十一年在股市上的收益全部打了水漂。

经济刺激法案能否刺激经济？

事实上，道琼斯工业指数在奥巴马当选以后下降了 30% ，而在今年头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下跌了 20% 。道琼斯指数的下跌，随着奥巴马新政的出台而越来越狠。究其原因，是因为华尔街在由国会通过的、由奥巴马签成法律的经济刺激法案里，没能看到很多刺激因素。

在华尔街看来，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经济的命脉是钱，而钱是由银行来掌握、管理和操纵的。现在的关键是，如果银行自身难保，每天在破产线上挣扎，这个自由市场经济的心脏就不能好好工作，作为“血液”的金钱就不能有效地流通。但纵观奥巴马经济法案，全部是草根操作，像减税什么的，不能马上见效；而对于一个心肌梗死的病人，慢药治不了急病。这是华尔街第一个失望。

华尔街退而求其次，想在刺激法案里看到一些能直接增加就业机会的项目，主要体现在公共基本建设项目上。在纸面上，属于基本建设项目的主要是交通和城市建设 $611 亿美元，但扣除了里面的救济及增补（ Pork ）项目，真正搞建设的还不到 $400 亿美元，华尔街认为这样的刺激法案既无助于放松银根，也无助于基本建设，于是对经济能在短期内重新起飞的信心荡然无存。

谁得益最大？

在几个得益的群体中，受益最大的是穷人和失业者。首先， $1980 亿美元是直接花在增加福利、补助失业救济金和医保以及增加国家医保（ MEDICAID ）上的。在减税时，不管能否交得起所得税，每个家庭得 $1000 美元退税。也就是说，假设有的家庭因收入过低而一分钱所得税都不用交，他们还可从联邦政府那儿拿回 $1000 美元退税。对全职在校学生来说，培尔奖学金（主要支持贫困学生）增至每年 $5350 美元，人数增加 80 万人次。把这些加起来，济贫部分达 3000 亿美金。

第二大受益团体是联邦政府及其雇员和合同公司。 $3085 亿美元的政府项目中，至少有 $2000 亿美元用于强化目前面临经费消减的联邦政府各部门。

第三大受益团体是中下层中产阶级，主要是工薪阶层。首先他们每个星期可少交 $13 的社安税；就是 Alternative Minimum Tax 被免（大多数人其实都不交这个税）；最后是首次买房者可得 $8000 退税。

华尔街的股民们一看，这经济刺激法案没自己什么事，没有什么保护或鼓励投资者的条款，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于是乎，他们实行“用脚走路”法，其结果是，股价一跌再跌。

北卡州对新政策喜忧参半

按照经济刺激法，北卡州将得到 $61 亿美金的补助。钱还没到，这块馅饼已经被分了。

首先，普杜州长每年有 $20 亿美元的赤字，她正发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目前正在谈怎么裁减州政府工作人员的事。这些补助来了在短期内能让她轻松一些。不过普杜州长也不能指望太多，因为这些来北卡的钱大部分是有目标的： $11.6 亿美金只能用于教育， $23.5 亿美金一定要用于穷人医保（ Medicaid ）， $7.5 亿美金用于公路和桥梁建设，这样就用了 $42.62 亿美金。剩下来的 $19 亿美元，扣除了各个特殊项目，能供州政府填补赤字的只有约 $2.5 亿美金，占 $20 亿美金赤字的 10% 多一点。

据联邦会计室估算，这个经济刺激法案大约能给北卡州保住或带来十万零五千个工作，但据估计，今年头两个月还没过去，北卡州已经丢了十五万个工作！

据报道，在北卡州，很多人对奥巴马新政和这个刺激法案忧虑重重。首先大家认为这个法案福利部分太大，刺激部分太小，无济于事。如果北卡每个月都要丢掉几万个工作，创造几千个工作能顶什么事？其次，经济刺激法案要求州里修改相应法案，和联邦接轨。据估算要在州的赤字上加 $7.6 亿美元。可是联邦资助能用于减少赤字只有 $2.5 亿美元，这样一来，赤字岂不是越来越严重？

还有一个问题是经济刺激法一方面强调“ Buy American ”，搞得国际贸易伙伴们紧张兮兮；另一方面又对非法移民工作网开一面，不设禁忌，令北卡一些人很不满意。最后，是工会势力的膨胀。北卡州历来是一个“ right to work ”州，不像密歇根州那样工会横行。可是在奥巴马新政下，国会要通过支持工会的法规，可能会第一次让北做不成“ right to work ”州。对此，北卡人心里不太舒服，而商界更是汹汹涌涌，发起各种活动，试图说服新选上的黑根参议员对支持工会的法规不投赞成票。

救房市计划阻力重重

奥巴马发布他的救房市计划的第二天，在华尔街的期货市场里，上演了这样一幕： CNBC 的主播之一维克 · 山特利，在现场直播电视上，问在场的期货贸易员们：谁想用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税金来补助那些靠借债过上好日子、现在又还不了帐的人，请举手。结果现场无一人举手。相反，大家给了奥巴马一大哄。这哄声的分贝，显然比奥巴马公布计划时他那些支持者们的响声还要响亮。后来，白宫发言人专门提到此事，他指责山特利先生没读懂奥巴马的计划，并请山特利先生去华盛顿“坐下谈谈”。维克 · 山特利一时间成了为民请命的媒体英雄。

到底为什么奥巴马的救房市计划搞得大家这么愤怒？第一，在这个计划里，联邦政府拨出 750 亿美元，对那些付不起欠债将要被银行拍卖房子的人，首先要求他们的债主银行为他们降利息降本金，然后联邦政府出钱使他们的风险率降至 31% ，这样他们可以重新以低利率贷款，房子不被银行拍卖。还有就是联邦政府出 $2000 亿保证金，让两个半国营性的公司 Fannie Mac 和 Freddie Mac 给那些通过修理而符合借贷条件的人贷款。第二，在救房市计划出笼之后，财政部开始研究如何解救银行的困境，某些民主党参议员咧开大嘴大谈银行国有化。这两个方向都使华尔街很不舒服。美国商界视合同为不可更改的法典，有句话说：“即使你曾经有钱，但合同签订之后你也变成没钱了。”意思是合同上规定要花的钱，即使还在你手上也不是你的。奥巴马的救市法案不但要求那些拿了政府 TARP 资金的银行要改合同，而且表明，如这些公司不愿改，就授权给破产法庭的法官来改。

还有一个深层文化原因，那就是华尔街从来看不起失败者。他们认为，如果这些房主付不起债，当初他们就别借这么多钱买这么大的房子。如他们现在没办法，就应该去办破产，而不应让纳税人给他们垫背。在华尔街看来，那些付不起贷款的少数人是失败者，那半国营性的 Fannie Mac 和 Freddie Mac 则是大失败者，为什么要拿纳税人的钱支持失败者？从另一方面，银行需要政府的支持，资本主义的心脏要去补救；拿补心的钱来补救失败者，股民们当然不高兴。

最主要的原因是，投资者们对于奥巴马政府和民主党控制的国会支持劳工、贸易保护、福利社会以及劫富济贫的方向甚为不安。目前正悄悄为资金找出路，要不就流出美国，要不就转到现金和黄金上。奥巴马计划公布后，金价头一次冲破 $1000 美金一盎司大关；而股市，则创了十一年新低。

经济何时复苏？

春天来了，但纵观股市和工业，一片萧肃。本来华尔街预测今年年中经济会复苏，但随着公司倒闭越演越烈，失业人数越增越多，以及投资者对奥巴马政府越来越失望，经济学家们都纷纷修改他们的预测。现在普遍认为经济要到 2010 年春天才能复苏。

小资料：经济刺激法案的 7870 亿美元怎样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