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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箴言 第二部 (1)

(2008-10-26 06:29:10) 下一个

   行文到这里戛然而止,这位伯爵夫人为何要记录下她的前任的一段悲惨往事?而她自己又是如何年纪轻轻就死去的?是谁把这本小小的祈祷书放进了密室?她的丈夫有没有发现她在探听他过去的情事?……这些秘密就将永久地埋葬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没人知道。

  我把原文和翻译好的文字誊写清楚之后,装进了一个信封,并附上了一封用于说明的信,地址是:伦敦,舰队街153号,这是一家老资格的出版社,以出版历史法律和哲学方面的书籍著称,正好我的一位朋友在那里当编辑,这封信就是寄给他的。

  隔了一个礼拜我收到了这位编辑朋友的回信,约我面谈,在谈话间,他答应出版,因为

  “……这样悲惨的中世纪故事会很受太太小姐们的欢迎。”

  从出版社里出来,我一边戴手套一边抬头望了望低垂着的阴霾的天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玫瑰,民歌里的女人,无望的等待,最后跳入海中……这些似乎都与真实的事件有了对应,然而,那两个五角星是怎么回事?还有,天使的号角,围着篝火跳舞的白衣魔鬼,这些又都代表了些什么呢?

  为此,我专程走访了剑桥大学国王学院的史密斯教授。

  前来开门的男仆看了我的名片之后,就一语不发地把我带进了一间半圆形的图书室,然后轻轻关上门离去。

  图书室很大也很高,几乎顶到天花板的书架沿着弧形占满了整个半圆型墙壁,房间的中央是一张巨大的书桌,书桌的后面则是一张结结实实的高背椅。

  当我正细细打量这间图书室的时候,我的背后却传来响声,等我转过身看去,只见一位身穿晨衣,脚上拖着一双破旧棉拖鞋的老头儿正小心翼翼地从书架边的梯子上下来,他腋下夹着一本书,手里还捧着一本,乱糟糟的白头发上胡乱扣着一顶睡帽,眼镜架在额头,一边把头埋在打开的书里,一边摸索着下梯子。

  “早上好。史密斯教授。”我主动走过去和他打招呼。

  “……嗯,你好,年轻人——我猜你是怕答辩过不去才来找我这个糟老头子的吧?”

  “不。我叫亨利·切斯特,是兰开斯特公爵的朋友,有一些问题需要请教。”说着,我递上了公爵的信。

  教授接过信,打开,扫了一眼就随手丢在了一边。

  “哈!”他用鼻子冷笑了一声。“公爵还好吗?”

  “殿下让我向您致意。”

  “哼!”教授又是一声冷笑,走到书桌后头的高背椅上倒下,睡帽落到了地上他也没发觉。

  “当年是我让他通过了毕业答辩,为此,我几乎成了同行们当中的笑柄——他那篇关于十字军的论文东拼西凑,缺乏逻辑性,毫无说服力……我的同事们攻击我,说我是看在老公爵的面子上才让他通过的,特别是为了老公爵从印度带回来的梵文典籍,特别是巴利文的佛教经卷!可那些书是特别捐献给学院图书馆的——而我却失去了我应有的位子!”

  “……切斯特先生,我得承认我不是圣人……但我凭借着那些梵文的巴利文的典籍写出了一大堆关于印度历史的论文!其中有关于佛陀身世的考证,希腊人对印度的影响,佛教与印度教,耆那教之间的关系。等等等等。”

  “看来,教授先生对东方历史和哲学很有研究。”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

  “东方历史哲学?”老头儿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当初可是凭借着研究早期基督教历史,以及晚期希腊哲学与经院哲学之间衔接关系的历史而确立在学术界的地位的……”

  说着,他又深深地倒在了高背椅子里,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像是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我的那些同行们都嫉妒我,排挤我,让我不得不去学习梵语和巴利语,开辟一条无人走过的道路……”

  良久教授才从回忆当中醒悟过来,“说吧,你有什么问题?——请用尽量简洁的语言。”

  他从口袋里掏出怀表,“我只能给你十五分钟,否则今天的写作和阅读计划就完成不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把我们前一段的探险简单地讲了一遍。“……现在别的问题都有了答案,只有这两个五角星仍旧是个谜。”

  教授仔细地听着,最后发问:“你能肯定这两个五角星是几个世纪以前被画在那座古堡的墙壁上的吗?”

  “从地势上看,应该是这样的。”

  “好吧好吧,年轻人,五角星在中世纪的时候几乎是异教的标志,听上去,那个古堡似乎曾经被一些被视为异端的教派占据过,后来却被维护正统的宗教狂们铲除了——初步的推测就是这样。”

  当我听到迷惑了我很久的问题就这样轻松地得到解决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失望,这失望也一定写到了脸上,因为教授接下去说,

  “我知道这个推测令人失望,幸好历史不是靠推测来书写的,我们需要的是确实的证据——-如果认为历史学家都是只会钻书堆的书虫子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的意思是说——必须实地考察,去得到进一步的线索。”



“贪婪从来就不是一种好品质,切斯特先生,”当我把再次进入古堡作进一步探查的想法说出来跟公爵商讨时,他这样回答我。

“我们从那里得到的东西够多的了,我不认为有再次进入的必要。”

“如果殿下把探险叫做贪婪的话,那么大英帝国也不会有如今这个日不落帝国的称号了。”

“你以为这里是罗马,还是雅典,或者亚利山大,伊斯坦布尔?----随便翻开一块石头下面就可能埋着罗马皇帝的权杖?这里是英国,一个偏远的被废弃了好几个世纪的古城堡,说真的,我们能从里头找到那么多中世纪的东西已经是超出人们的意料了。”

“可是史密斯教授说那里可能在中世纪时是个异端教派的据点。。。”

“你去听那个唠唠叨叨的疯老头儿的话干什么?”

“我提醒殿下注意,您这么评价大不列颠的一位历史学权威学者是很不公平的。”

公爵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下来,“好吧好吧,让我们忘掉这个该死的古堡吧----我已经订了下个月的船票,这就打算到欧洲大陆去旅行---你知道冬天快来了,布伦亨宫的冬天足足可以让人发疯,而伦敦的社交界又让人无聊得发疯。

我要到罗马,威尼斯,热那亚,还有里斯本,马德里去,让地中海的暖风吹散心头的阴霾,让醇美的香槟和葡萄酒燃烧我的灵魂,当然,还有黑眼珠的热情的吉普赛女郎。。。。我真想和你一起去,可惜你不得不坐在冰冷的大理石砌成的法庭里,出席那些没完没了的听证会。”

“我并不为此感到挽惜,我亲爱的公爵殿下,醇酒妇人的生活千百年来一直是人们追求的目标,然而,另有一部份人并不以此为乐,他们勤奋学习思考,并把结果写进书里,作为遗产留给后代,而我们今天的生活都是建立在他们的努力之上。”

“好吧,”公爵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是个俗人,”停顿了一会儿,他又接下去说“——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成为朋友吗?因为你我很不同,说真的,我羡慕钦佩你的头脑和热情----我被你说服了,切斯特先生。”

当我们再次出发的时候,多了一位同伴----史密斯教授,因为“。。。偶尔的户外活动对健康有好处。”

公爵事先让人到悬崖顶上装了个滑轮装置,这样一来,就可以把教授放到一只筐里,坐这个简易的“垂直升降梯”上到山顶上去了。

进入城堡之后,我们就带教授去看那两个五角星,教授先是一手拿着放大镜凑近了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又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摸了摸,再把手指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最后伸出舌头来尝了尝,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在念叨些啥,一边走开去拿手杖在地面墙面上东敲敲,西打打,嘴里不住地念念有词。

我们又把教授带进了密道当中的密室,在密室中教授也如此这般地东敲西打了一阵,然后才问:

“还有没有别的密道了?”

我和公爵一听,面面相觑:“怎么可能还有一条密道呢?”

教授像是看透了我们的心思,说道:

“好吧,让我们先来分析一下,先假设这里曾经是个异教徒的据点,他们的年代应该比这城堡的主人来得晚---同意吗?从逻辑上分析,他们应该在城堡被废弃之后才占据这里的,对不对?

第二,假设这些异教徒们曾经在这里留下过痕迹,而这些痕迹又没有被人破坏,那么这些痕迹就应当被隐藏起来,同意吗?

第三,那么隐藏的地点在哪儿呢?最有可能的还应当是密道,当然也不排除其它地方,对吗?”

教授的一席话说得我和公爵连连点头。

“好,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们从可能性最大的密道开始寻找----刚才我们下来的时候,我注意到旁边也有一些通道的开口,你们有没有彻底探查过那些通道?”

我和公爵对视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那就让我们从这些通道开始吧----注意安全,先生们,特别要当心通道的一些不寻常的标志。”

公爵命一位随从带教授出密道,先在外头等我们的消息,然后就跟我一起探查其余的通道。

我一直在琢磨教授的最后一句话----“当心通道的一些不寻常的标志”,这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有可能在暗示。。。

突然,我发现一个通道口边的墙壁上似乎刻着个。。。我赶紧把火把举高凑近了仔细辩认----真的是个五角星!

又是一个五角星!!!

我把公爵也叫过来一起看,这真的是个五角星,和外面的两个一模一样!----毫无疑问,我们找到了密道口。

一时教授听到消息也下来了,口里念念有词:

“好好。。。果然是这样。。。不出我的所料。。。”

大家一起进入密道之后不久,却发觉密道分成了两叉,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一行人随即进入了其中的一条,看上去这条密道比我们过去走过的要狭窄一些,旁边也没了掩体和武器,而且很顺畅,再也没有任何转弯或者分叉。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非常小心地边探查,边行进,被众人拥在中间的史密斯教授还是一如即往,不断地用手杖上下左右敲打着密道的墙壁和地面。

一路上没碰上任何危险和障碍,直到我们走到了密道的尽头。

密道的尽头是一块中心刻着一个五角星的石壁,五角星比我们见到过的另外几个要大得多,也精致的多,五角星之上,则刻着两行字,是希腊文,翻译过来就是:

“数学乃上帝的语言,上帝用数学统治宇宙。”

当教授一看见这两句话的时候,神情极为震惊,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呆立在原地,嘴里反复地念叨着这两句希腊文,过了很久才从失神当中恢复过来。

他命随从把火把举高靠近石头,自己则从衣袋里掏出放大镜,由于密道里光线很不好,教授的脸几乎要贴到了石壁上。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看着----这次倒没有试图去闻一闻或者尝一尝这块石头的味道,而是收起了放大镜,又举起了手杖,先是轻轻地在石头上敲了几下,侧耳听了听,然后又重重地敲了几下,再侧耳听听,点点头,低声自言自语了几句,就吩咐道:

“走吧,让我们到另外一条去看看。”

另一条密道几乎是刚才那条的翻版,没有任何不同之处----除了尽头的石壁上的那两句希腊文换成了另外一句令人更加莫名其妙的话: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次,教授的神色更加震惊,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老大,借助着微弱的火光,我甚至看到他面部的肌肉在微微地抽搐着。。。

他没有再掏出放大镜去观察那些字,甚至连敲敲打打都省了,而是低着头,背着手,在密道地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嘴里喃喃自语,时而微笑,时而又坚决地摇摇头,时而又无可奈何似地叹口气,大概过了十分钟,他平静地抬起头来说:

“走吧,回去吧。”

(恳请学过数论的XDJM们高抬贵手,否则我这关子可就卖不下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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