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资料
正文

玫瑰箴言(6)

(2008-02-11 13:26:23) 下一个

又是七!纹章上的七颗星可能代表的事物多了,可以是领地里的七条河流,七座山峰,七次战役的胜利,七位战功卓著的祖先,国王的七次封赏,等等。。。

这个家族一定视七这个数字为吉祥数,我想,如果把纹章上的七颗星与韵文里的七朵玫瑰,七位姑娘,七座宫殿联想起来呢?七盏蜡烛,七付刀叉,七位王子,七张桌子。。。那么七步,七英尺,七码,七个台阶,七个转角,七座拱门。。。

突然间,我的脑子里豁然开朗-------对,是这样的,一定是!古人要比我们聪明得多,他们没有留下密道的地图,因为地图太明显了,一旦被敌人掌握后果不堪设想,他们把秘密写成不起眼的歌谣放在家谱里,这样一来,只有家族继承人才有可能得到这个秘密。

但是----这不过是猜测,还需要证实。

几天后,我们再次站在了古堡的门口向里望去,厅很大,地上铺的是正方形的大块石头----------按照公爵的吩咐,这里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七英尺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最近的通道都在十英尺开外,那么让我来数数地砖吧,一,二,三,四。。。

当我数到第七块时正好接上最近的那座楼梯台阶,走上台阶,一,二,三,四。。。到了第七阶上头是个平台,平台接着一条通道,是继续上楼梯还是进入通道?我脑子里稍微犹豫了一下,如果进入通道那就意味着这条密道的规律只是单纯的数字七,这倒是符合韵文,可也太简单了,那韵文应该只是个提示,而不太可能是真实的口诀。

那么,就有可能是七的倍数数列,再数上去,一,二,三。。。数了七就到了一个回廊,虽然上头还有台阶,但我决定按七的倍数数列走。

回廊上也有地砖,我数到第二十一块完结正好有一岔路,又延着岔路数。。。

当我数到四十九时,已经站在四座塔楼其中的一座顶上了!眼前是一扇橡木做成的门,啊,密道的秘密就这么容易地被解开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太顺利了!

这可能么?

当我还在迟疑的时候,公爵已经命跟在后头的仆人用铁斧砸开了门上生了锈的铁锁,门很快地被打开了----突然间,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里面还带着冰冷潮湿的腐臭味道,门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

当我们点起火把走进去的时候,才发觉这里又是一处螺旋状向下的楼梯,刚才一头雾水跟在我身后的公爵这时也悟出了数列这回事,迫不急待地一马当先举着火把走在了最前头。

为了稳妥起见,我紧随其后,并命一个仆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线团,一边走一边放线,省得回来时找不到路,另外再命其他的仆人除了门口留一个之外,其余的各自间隔十几米的距离依次进入密道,这样一来,就算是前面的人出了意外也有人可以跑出来报信。

我们顺着楼梯下到了第五十六阶台阶,边上正有一通道,我们又延着通道向前走,通道不算窄,大概能容两三个人并行的样子,地上仍然铺着地砖,旁边是石头砌成的墙,时不时有凹进去的单人掩体或是双人掩体,有的掩体边上还放着长剑或是盾牌。

我们三个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前进,突然----------我脚下一软,身体向一边倒去,瞬时间失去了重心,说时迟那时快,公爵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而此时我的身体却已经悬在了半空,我的一只手扒在陷阱边上,另一只手被公爵抓住,才算没落入陷阱里去。

我爬进来之后,用火把照了照下面,原来陷阱下是密密麻麻尖朝上的铁钎!

有了这次教训之后,我们更加小心,各自捡起一把长剑,先用剑探探前面的路,看的确没有危险了再把脚放上去,这样一步一步地行进得很慢。

可就算这样,仍旧是险象环生:冷不丁地只听见耳边“嗖-----”地一阵风响,身体下意识地一缩,又听见“当”地一声,再用火把照去,原来是一支不知从哪儿射过来的暗箭,恐怕不知是谁踩上了哪处机关,如果不是反应快,恐怕就会有人被射中了。

为此,我们又不得不拾起了盾牌,这样公爵一手持剑,一手举着盾牌,我紧随其身后,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盾牌,护卫着自己和后面的仆人。

“这可是太可笑了,”我心里想,“要被外人看见,我们三个倒成了古代的武士战斗小组了。。。”我刚要把这话说给公爵听,-----------猛然间,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

“不,不,照这个样子,我们现在倒成了密道的敌人,而不是主人,当初城堡的主人就是这么设计对待偶然闯入的敌人的,所以凡是有暗藏机关的通道绝不可能是正确的道路。”

想到这儿,我一把拉住了公爵:

”快停下,退回去。“

”为什么?“

”我们走错路了。“

”走错路?这怎么可能,难道我们不是都在延着数列在走么?“

”不,是数列错了------从根本上就错了。“

”什么?-------你是说不是这个数列了?“

”不是。“

”那会是什么?“

”不知道,但现在我们必须马上退回去,越快越好,省得出危险。“

公爵不再问了,顺从地跟着我延着原路退到了密道的门口。

出了密道口,大家都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坐下来休息,这时,我突然瞥见那扇由于年代久远而变得乌黑的拱门上好像刻有字迹,走过去仔细看去,原来是用工整的哥特体刻着那句拉丁文”唯有上帝与你同在“。

”纹章上也有这句话。“公爵说道。

“对,我也注意到了。”

“那么你认为这也是一种暗示了?”

“是的。”

“暗示着密道的秘密?----------跟几句韵文有着同样的意义?“

”按照正常的思维,应该是这样。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我们没有地图,而且我也不相信有地图这回事,是数列帮我们找到了密道的开口,那么,完全有可能他们还是应用数列设计密道的正确通路,只是这个数列现在我们还不知道。“

公爵低头思索了一阵,然后抬起头来问我:

“你认为这句拉丁文倒底给了我们哪些暗示?——或者更准确地说,它在暗示哪个数列?”

"不知道,但我们分析.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个句子,这句话里有两个名词:上帝和你,一个动词:同在.那么,想想看,上帝,这个名词代表着什么?"

"照<圣经>上说,上帝是万有的创造者、宇宙的统管者、真理的启示者、选民的拯救者和罪恶的审判者。无所不能,无所不在..."

"你说的都没错,可我们需要的是把这句话里的"上帝"一词跟数字联系起来...想想看,上帝还意味着什么?"

"上帝怎么可能与数字有关系呢?-----你在开玩笑么?"

"一点儿也不,"上帝"一词用拉丁语字母来表示就是YHVH,而在希伯来语里YHVH的正确发音及其真意是"至高无上、独一无二的主宰",请注意这个词"独一无二",而且那句纹章上和密道门上共有的拉丁语句子里都在强调了"唯一"这个词."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待着公爵的反应,见他还在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就干脆说了出来:

"我以为,“上帝”一词在这里暗示着数字1。“

公爵听罢眼睛一亮:

”请说下去,那么“你”又代表什么呢?“

”既然“上帝”在这里代表一个数字,那么“你”这个词也一定暗示着另外的一个数字-------它可以代表任何自然数,如果从广意上分析的话,但是,“唯有”这个词又把它给限制住了,你想,唯有1和这个自然数同在,是不是在暗示这个数只含有1和它本身呢?---------换句话说,这个数只包含了1和它自己,那么能满足如此条件的只有质数。“

公爵想了一下,慢慢地举起手来为我鼓掌:

”说得好,”唯有上帝与你同在“,精彩的质数数列。但是这里有个问题,质数数列从2,3,5,7开始,我们的密道在第二,三,五,七等台阶上并没有任何岔道阿?“

”你说的是质数数列的顺序,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密道的设计者应用倒序呢?“

”倒序?那么从哪儿开始?“

”这个又要分析了,我认为数字不可能太大,因为密道的空间有限,可能性比较大的应该是一百之内或者五十之内的质数倒序数列---而刚才我们已经用过五十以内的七倍数数列,所以。。。从表面上看,似乎一百以内的可能性更大些。“


“你能肯定么?”


“质数数列应该不会错的,但数列的范围和顺序完全没把握,只能靠我们去证实。”


公爵低头想了想,说:“好吧,那就让我们去证实它吧。”


于是我们又下了地道,我们注意到第五十级台阶前只有第三十七级有岔道,数列会从三十七开始么?我认为可能性不大,因为设计数列既是为了防止敌人的闯入,也必须设计得让主人感觉方便好用,三十七只是一个普通的质数,与九十七相比显然后者要好记得多。


五十之后除了我们刚才探索过的第五十六级岔道外直到第九十七级才有岔道,我们随后进入了岔道,发现这里与我们刚才到过的地道并没有什么区别,为了稳妥起见,我们仍然是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前探索,延着数列走在地砖上,走完一个数就转弯,而忽略其他岔路,我们注意到掩体的数量正在减少,直到完全消失,从始至终我们没有碰到任何暗器和机关,这些证据都在间接地证实我的推测,目前我们我们正行进在正确的密道上。


当我们终于把一百以内的二十五个质数都走完的时候,发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大厅的中央,周围是几扇用铁锁锁住的拱门,公爵随即命人砸开铁锁打开门-------


第一间密室里堆放着一些箱子,箱子里装着些银质餐具酒杯什么的,还有一些很显然是用于做弥撒时用的金质或是银质圣器。


第二间的箱子里则装着一些珠宝和金银币,还有几把镶嵌着宝石的长剑和匕首。


第三间密室的角落里堆着些古画,一面的墙上还靠着一幅巨大的祭坛画,当公爵第一眼看见它时就激动得混身发抖:


“上帝,我的上帝。。。这是乔托,乔托。。。”


是的,这张祭坛画集中了绘画之父乔托先生作品的特点,首先,画面上有着大面积的蓝色和红色,另外人物表情丰富,完全不像中世纪的其他人物画那样表情死板,第三若是从年代上推算也能核对得上。


接下来的几天里,布伦亨宫里人人忙得人仰马翻,首先,公爵给大英博物馆的馆长写了封亲笔信,请他派几位“研究中世纪艺术品的专家”来,鉴定一下他新近收藏的一批古董。仆人们则被派去擦洗清理那些古代的金银器皿,遍上号码再在大厅里摆放好,专门等待专家们的鉴定。


当这些衣冠楚楚手拿放大镜的先生们仔细观察之后,异口同声地说,是的,这些的的确确是十三世纪甚至更早的古董,并纷纷在鉴定书上签字时,公爵别提有多么得意了。


得意之后不免又开始筹躇,因为报纸上已经把此事捅了出去,戈登子爵不可能不知道,虽说古堡是在公爵的领地上,可这批古董无论如何也应该算是戈登家的财产,公爵思前想后终于决定忍痛割爱,把几幅由不怎么有名画家画的古画托人送给了子爵。


子爵很快就回了信,信上高度赞扬了公爵的慷慨大度,对赠送的画表示由衷的感谢,并说“这些画正好可以用在他府上新扩展的长廊上,要不然他就得向日下最流行的画家订购新画了。”


“这个武夫,笨蛋。”公爵轻蔑地冷笑一声“说真的,我倒是为那几张画担心呢,不要被那位没有艺术品味的武夫在练枪法时钻上几个洞才好。”


为了感谢我,公爵执意要把乔托的那副祭坛画的两幅衬画送给我,一张上画着基督悲恸欲绝的众门徒,另一张上则画着一道白色大理石的拱门,门下是痛哭扑到在地的抹大拉的玛利亚,主画的内容是圣母正在哀悼刚从十字架上解下来的基督。


但我拒绝了,因为“这三幅画是不可分割的整体”,作为替代我挑选了一只小巧玲珑的银质首饰盒子,盒子的表面雕着精细的花纹,盒子里放着一本同样小巧玲珑的羊皮祈祷书,书的扉页上有用手写体写着“送给我最亲爱的妻子E.F.Gordon“字样,而下面的签名则是”A.Gordon",也就是说这是末代戈登伯爵送给伯爵夫人的礼物,但这还不是我想得到它的理由,真正吸引我的是书里每页边缘的空白上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是法语,我大概看了看,记录着的竟然是一个催人泪下的真实故事!

现在我试着原原本本地翻译这个由十四世纪一位伯爵夫人所记录下的故事:

"...啊,上帝...如果阿尼达今天告诉我的都是真的话...她怎么可能对我说谎呢?而这个故事又怎么可能是编造的呢?多么悲惨...我的眼泪已经湿透了三条手帕,现在还在源源不断地流下来,不得不把另一条手帕系在脸上,以免泪水打湿了写下的字.

可怜又可悲...真难以置信这件事竟然发生在我最尊敬最亲爱的丈夫身上,当父亲决定把我的手交到他的手中时,我是多么幸福,又是多么骄傲啊,我的姐妹们都羡慕我,他英俊又潇洒,谈吐文雅又恢谐,举止稳重不轻浮,而且最重要的,国王信任他,他是国王最宠信的朝臣之一.

...然而这件事又怎么能怪他呢?这难道是他的错吗?当你见到你心爱的人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你又如何能够忍受这无边的煎熬...除了躲避,你又有何选择?

唉,还是让我理清头绪从头讲起吧.

我的丈夫,亚当.戈登伯爵出生在这座城堡中,是这个家族唯一的男性继承人,在他出生之前,他的父亲曾带领着手下的骑士们参加了十字军东征,在所有的骑士中最为英勇的是一位叫做伯士的骑士,他也是伯爵最好的朋友,当他们从东方回来后没两年,伯爵夫人就生下了亚当,几个月之后伯士先生的妻子-----她也是伯爵夫人的侍女之一,生下了一个小女孩,不幸的是这位夫人刚一生下孩子就去世了.

伯爵夫人出于怜悯命人把刚生下的孩子抱到她的身边,当她把孩子抱在怀里的时候,愿上帝祝福她-----天然的母爱立刻充满了她那善良的胸怀,夫人命保姆把孩子抱过去,和她的亲生儿子一般喂养,于是乳母把两个孩子放到了一个摇篮里,说来也怪,刚才还在啼哭的小亚当看到了这个小女孩立刻止住了哭泣.

两个孩子在众人的精心照料下慢慢地长大了,然而,伯士骑士在几年后的一次战斗中因伤重而不幸去世了,临终前伯爵大人发誓要收养他的女儿,以报达他对伯爵的忠诚.

女孩被命名为伊莎贝尔,小伊莎贝尔从小就是个小美人,和小亚当两个人亲密无间,天天在一起玩耍,如果一个一时见不到了另一个,一定会去到处费尽心思去寻找,而另一个同时肯定也干着同样的事情.

两个孩子整天就像两只小鸟在城堡里四处乱跑,到处都留下了他们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墙上,桌子上,地板上,家具上,他们写:

"亚当和伊莎贝尔",或者"伊莎贝尔和亚当"要不就是"亚当爱伊莎贝尔""伊莎贝尔爱亚当"...

仆人们跟在他们后头摇头叹气,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孩子们渐渐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心所欲地胡闹了,亚当开始学习剑术和骑马,而伊莎贝尔则被伯爵夫人带进闺房,学习女工,两人虽然分开了,可他们之间的爱情却变得更为浓烈!

伊莎贝尔每绣几针都要停下来,侧耳倾听院子里的动静,因为她心爱的人儿就在那儿练习剑术呢,然后她总会红着脸请求夫人原谅,找一些小小的借口到窗口边站一会儿,比如必须要站起身来,到窗边的桌子上去把剪刀取过来啦,要不然就抱怨眼睛酸了胸口发闷,不得不去窗边站一站透透气啦,每当这个时刻,伯爵夫人总是慈爱地说:"去吧去吧,我的孩子."

然后低下头去装作没看见,身边的侍女们都装着一本正经,可心里没有一个不偷偷笑的.

这个时候,院子里的那一位少年也会不时地抬头向这里张望,因为他知道心爱的姑娘就在这扇窗子的背后看着他呢,为了她,他会表现得特别的勇敢,把手里的剑挥舞得好像闪电.

一年一年地过去了,伊莎贝尔越长越美,成了远近闻名的美人,外地的贵族和骑士们纷纷慕名来拜访,她的美貌成了诗人口中的歌到处被传唱着.

同时亚当也长成了一名英俊少年,当两个人一起出游的时候才叫好看呢,集市里的女人们都会停下手里的活计呆呆地看着亚当,而男人们没有一个不被伊莎贝尔的美貌所震惊的.

伯爵去世了,亚当继承了爵位,成为全英格兰最年轻最英俊的伯爵,好多身居高位的贵族都纷纷表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可亚当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给回绝掉了,在他的心目中只有伊莎贝尔才是最爱------虽然伯爵夫人提醒他考虑一下伊莎贝尔的出身,她只是一个骑士的女儿,算不上是真正的贵族,从身份上配不上他.

"但是,夫人"亚当回答道"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美貌和品德已经足够抵消她的出身所带来的不利了."

于是他们订婚了,那一天大家多么高兴啊,唱啊跳啊,城堡里一片欢腾,狂欢持续了整整三天.

然而不幸终于降临在这对原本是最幸福的年轻人的头上了,将他们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啊,愿圣母怜悯!天下真的发生过这样悲惨的事情吗?可怜的伊莎贝尔从小心地善良,对天主无比虔诚,主啊,你为何要如此惩罚她!


一句话--------伊莎贝尔就在婚礼的前夕病倒了,是可怕的天花,在几天几夜的挣扎后终于保住了性命,可原本像玫瑰花瓣那样娇艳的脸上留下了丑恶的斑点,她从一个光彩照人的美人变成了个满脸麻子的丑陋的女人!


好心的侍女们暗暗落泪,却不让她知晓,偷偷藏起了镜子,告诉她说新嫁娘照镜子是不吉利的,丈夫会变心,不再爱她,更有甚者,头生子会死掉,天真的伊莎贝尔相信她们的话,就是在试穿结婚礼服的时候也没照一照镜子。她虽然感到身上有异,但相信只要听医生的话,喝下草药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更加相信亚当会永远爱自己的。

就这样她走向了祭坛,当主教大人把她的手放到了亚当的手上时,她感到自己是世上最最幸福的人。

一切都很好,非常美好,人们唱着圣歌把一对新人送入了洞房,祝愿他们永远相爱,永远幸福。

可是,第二天清晨大家发现新郎亚当不见了,到处也找不到,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只有伊莎贝尔镇静自若,告诉大家亚当大概是出去打猎了,晚上就会回来的,到了晚上她又急急地吩咐仆人们快快准备好晚餐,“要丰盛些”,因为亚当打了一天的猎一定饿坏了。

直到深夜也没见亚当的身影,可伊莎贝尔就这么穿着礼服对这一大桌子丰盛的晚餐守候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是如此。

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

于是伊莎贝尔又对大家说,亚当可能是碰上坏天气了,不得不在森林里的小屋里住几天,等天气好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几天过去了,仍然不见亚当的影子,伊莎贝尔又有了新的说法,亚当可能是受了伤,让住在森林里的好心人带回了家,等养好了伤才能回家。

一个月过去了,又一个月过去了,伊莎贝尔的预言从来就没实现过,而她脸颊上仅有的红晕也随着预言的破灭而消失殆尽,身边的人们眼见着她从一位丰润的少女变成了一个苍白槁枯的女人,如果你见过一朵刚刚开全的玫瑰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就会明白人们当时痛惜的心情。

好在还有老伯爵夫人,这位把她从小抚养大的善女人,可这时所能作的也不过是把她搂在怀里,叫着她的名字哀叹着“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伊莎贝尔没有哭,她坚信她的亚当一定会回来-------他们是从小就发誓要相爱到永远的,他怎么可能背弃她呢?他怎么可能背弃她呢?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用受伤来解释亚当的事肯定说不过去了,这回伊莎贝尔又有了新说法:

“亚当一定去了伦敦,到国王的宫廷里去为国王服务,国王很宠信他,给了他很多事情做,亚当太忙了,抽不开身,否则的话,他一定会回来的。”

“。。。亚当去为国王打仗去了。。。”

“。。。亚当被国王派到外国 ...."

伊莎贝尔本来就是个虔诚的女子,每天要向上帝祷告好几次,现在她变得更加虔诚,每天跪在礼拜堂的圣坛前的时间比谁都长,如果不是老伯爵夫人时时提醒,她都可能要在那儿跪上一整天。

  除了向天主忏悔自己的罪过,乞求天父的饶恕之外,伊莎贝尔就把自己关在闺房里一心一意地做女工。

  于是,玫瑰花从她手底下开放了,鸟儿们也从她手下飞了起来,草木花纹,十字架,圣徒的名字,赞美诗……然而最多的却是那个字AMOR,还有一颗颗心,当然还有他们从小就写的“亚当和伊莎贝尔”……

  有时她会情不自禁地边做女工边低声唱起歌来——天花破坏了她美丽的面容,却丝毫没有损坏她那美妙的歌喉,她的歌声仍旧圆润动听,打动人心,侍立在门外的侍女们听到了都会忍不住落泪。

  每天伊莎贝尔都要戴上面纱,走到城堡顶上的平台上去眺望远方,乞盼着心爱的人的影子能出现在天的尽头,她一站就很久很久,只到天完全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了才回房间去。

  她还带人在通往城堡的大道两旁种上了很多红玫瑰,并精心修剪枝条护理,让花朵开得又多又大,从城堡上看过去,好象是两条火红的地毯一直延伸到了大路的尽头,象是在热烈地欢迎着它们的主人快快回来——如果她能够,她一定想在她的爱人心中种植玫瑰,然而她不能,只好希望她的爱人能够路过此地,第一眼就看到这些红玫瑰,懂得她的心。

  可是,伯爵一直没有回来过,就连他的母亲,老伯爵夫人去世的时候都没有回来,只是间或有他的消息传来,就象伊莎贝尔预言的那样,他在伦敦为国王服务,为国王打仗,出使外国,他成了国王的宠臣。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伊莎贝尔成为了城堡的女主人,然而她仍旧每天三次在礼拜堂祈祷,做女工,散步,眺望……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她更加沉默寡言,更加离群索居,渐渐地,她不再对那些玫瑰花上心了,也不再带人去为花儿修剪枝条,任凭它们疯长,长得比人还要高,而花朵却越开越少,越开越小。

  到了后来,伯爵夫人几乎足不出户,连每天的散步都取消了,一日三餐都命人送到她房间里去,只是不停地绣啊绣,绣好的床单,枕套,台布,衬衫都被整整齐齐地放进了箱子里,衣橱里,并且被锁了起来——“留着伯爵回来要用的。”

  偶尔的歌声也被永久的沉默所代替,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她才象个幽灵似的在城堡里四处游荡。

  终于有一天,从伦敦传来消息说,伯爵要回来了——这时距离他离家已有近四十年了。

  伯爵夫人自打听说的那天起就命人杀猪宰羊,打扫房间,把城堡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到了那一天,她又命人把衣橱和箱子都打开,取出所有的绣品,铺满了大厅,走廊,楼梯和每一间房间,然后穿上盛装蒙上面纱站到了城堡平台的最高处,向远方眺望。

  终于,看见远处腾起了一阵烟尘,渐渐地近了能分辨出那正是伯爵和他的随从骑着马向这里奔来。

  正当伯爵一行人骑马跨过吊桥进入城堡大门的时候,伯爵夫人突然转身跳了下去——

  当时身边的侍女们都集中精力看伯爵一行人,根本就没想到夫人会有如此举动,而事情又发生的如此突然,事后都面面相觑,茫然间不知倒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伯爵命人从海里捞上了她的尸体,因为自杀是受我主诅咒的恶行,是不能举行葬礼的,就草草把她埋到了一个不知名的荒野地里,没有神父,没有送葬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埋葬了。

  伯爵还命人把她的名字从家谱里删除掉,并且抹去她所留下的一切痕迹,她花了一生的工夫所作的刺绣被堆在院子里一把火全部烧光,路边的玫瑰也叫人连根拔除。

  然而……

[ 打印 ]
阅读 ()评论 (0)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