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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含羞草--- 到--- 盛开的海棠花》----(我19 - 29岁的回忆录)(一)中

(2015-01-25 15:05:16) 下一个
副标题: 《父亲带我到北戴河休假的回忆 》(中)

( 这段回忆里涉及到的人都不可能在我的生活圈子里重现,爸爸已经不在人世间,写这篇回忆因为中秋思念他的缘故。这故事里的人物,都没有真实的姓名,我只见过他们一次,他们也不会在乎我是谁。只有妈妈还健在,我写了关于妈妈和爸爸,觉得并没有对妈妈不够尊重,因为我觉得妈妈一生以来从来没有认识到自己有应该改进的地方,以利家人的心灵健康。她不懂得疼惜对方,那么我就觉得这些实实在在的写真,没有贬低任何人的人格。在基督教的影响之下,我相信人是有罪的,我们活着的时候,应该竭尽自己的能力去洗净自己身上的灰尘与罪孽。脱开宗教,净化自己不为来世,而为了今生今世还在我们身边的,深爱着我们的人。)




《从含羞草--- 到--- 盛开的海棠花》----(我19 - 29岁的回忆录)(一)中



所谓的疗养,就是单位里的一种福利,员工轮流在夏季里到这里来休息放松一周,费用全由单位负担,三餐在大餐厅里,十个人一桌,饭菜汤应有尽有,尽管吃饱甚至浪费。年轻时我尤为羞涩,在人前很少说话。即便在来到这里的火车上,几个小时都安静地听别人在交谈,丝毫没有要询问与表达的需求。在三餐的席间,我也一如平日地沉默。吃饭前大家要相互等待,等人都到齐才会开始,所以我坐在那里,默默地观察着爸爸单位里性别年龄不同的这群人,他们与我平时在学校里见到的人的年龄段不同,风格与个性也相差很多。这个群体里的人,都是年龄比我大的,即便是年轻人也有二十五六左右,他们相对于学生而言,更加活泼直率,外向而有生气。我好奇地看着他们开着玩笑,聊着一些我或懂或不完全懂的事情。

这个餐厅里用餐的都是爸爸单位里的同事,有在办公室,有在车间里的员工。年轻的这些人基本都是车间里的工人。他们身上有一种活力,开朗,所以我会不自觉地观察他们,因为他们在人群中最耀眼,也最渲染气氛。二十多岁的姑娘大约有三五个,她们打扮入时(90年代初人们买不到合体而剪裁漂亮的时装,但是工作的人能负担得起的服装总会比我身上的时髦许多),不时地开着玩笑,聊着单位里的 AA BB。年轻小伙子里,有两位看上去皮肤白净,英俊而文雅,同时也都很内向安静,他们很少讲话。记得第一天还没有安排好我和爸爸的单独住处之前,我和其他女生混住, 房间里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身材瘦削,相貌美丽端庄,看似神秘。我只知道她看上去和其他人不那么合群。第二天午饭间,餐厅的塑料门帘一掀开,出现了一位女性的倩影,她身着乳白色半透明长裙,头发高高地挽成一个发髻,额头高高亮亮的没有一丝多余的散发,干净而典雅的一副东方美人的面孔,脸上不带一丝神情。她的内衣是老式的白色背心,竟然没有穿女性的胸衣,平平的上身在半透明的衣裙背后隐隐若现,却不觉得她有任何不够端庄得体,也没有因为不够丰满而丧失女性的魅力,恰恰相反的是她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希腊女神的优雅与女性的阴柔。长长的手臂,长长的脖颈都足够美女的标准。我注意到她很有个性的打扮里,还有一个锦上添花的修饰 --- 她的左手腕上系着一条淡雅的手绢儿。我猜那是装饰,同时夏天可以用来擦汗的手帕,我也有这个小习惯,因为多半的裙子都没有设计口袋,不像男性的服装那么粗线条而不讲究曲线。她就是第一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女人。显然,她的气质是少妇,先生却没有陪在身边。

这一段的记忆中间中断了,所以我无法记起自己是怎样与青年铁军(就这么叫他吧)认识的。他在之后的几天里几次陪我一起去海滩玩儿,不如说是我陪他玩儿。总之说起来有点莫名其妙,是玩伴儿又不是,是相识又陌生,在一起又有距离。我从来都把男孩子拒之千里之外而不让对方靠近,走进来的就必定已经是情侣了,而他既不在我的个人空间的圈子外围,也从来没有走进我的世界。我天生倔犟而保守的性格,决定了我与男孩相处的方式。这好比军人的父亲,在他制定飞行作战计划的习惯下,早就把女儿的行为规范约定好了,经过长期的熏陶与严格的训练,女儿在无指挥领导的情况之下,也永远不敢越雷池半步。

似乎那一天午饭过后,我有点儿无所事事,爸爸说他想午睡,我就和几个姑娘和小伙儿一同去了沙滩。我年轻时很怕羞,在陌生人面前低头不语,手足无措。他们都认识爸爸,所以爸爸也放心地把我交给他们。否则我一定不敢与陌生人交往出行。在海边,她们游泳淌水,玩得好开心。我不会游泳,更羞于在人家面前换上泳装,所以就坐在沙地上看着人来人往,看着海浪拍击着五颜六色的大胆的人们。潮湿的空气加上高温,阳光显得格外强烈,我打开一把小伞,让热风在伞下吹着自己的头发和脸颊。那时,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蒙在雾里,海水不是蓝的,空气不是透明的,人也不是熟悉的,我的脑海里没有幻想,也没有新奇,更没有疑惑,也没有悲伤。仿佛我和世界是隔离的,世界既不温暖,也不孤独。

不知何时,身边就剩下了铁军。他黝黑的皮肤,显得健康而结实。脸的轮廓很象歌手王杰,只是眉宇间没有那么沉重,那不带笑容的面孔倒不令人不愉快。他蹲下来玩沙子,顺便就有一搭无一搭地和我攀谈。我不记得谈话是怎样开始的,我当时是异常被动型的女生,对方问一句,我答几个字;如果对方在讲述事实和观点没有发问时,我一定是个安静的听众,不做回应。他在沙子上挖呀挖,终于挖成了一个长长的坑,于是自己躺了进去,就叫我来帮忙用沙子把他埋起来。我很听话,就把沙子一把一把地盖在他身上。我和男生一向授受不亲,尽管我在两年前有过一场轰轰烈烈撕裂心肺的初恋,毕竟我没有这么近距离地与其他不熟悉的男生交往过。看着他匀称的身材,光泽而健美的肌肤,心中有微微的一丝赞赏,可是当时我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并不十分懂得,也因为我不是一个见到性感男性就会立刻兴奋的女孩,所以没有特别的情感迸发出来。我对男性的心智与才华看得很重,所以能够唤起我心中波澜的男生,必定需要更深层的打动。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不会不爱美女而只爱江山;相同的是,这同一个世界里的女人,不会不爱俊男而只爱才情。人性,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从远古时代直至今日,都无一例外地相似而雷同。因此,情与爱,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亘古未变。不过呢,每个人既相同又相异。我是一个比较容易喜欢异性的女生,可是却很难爱上对方。。。。。。铁军在沙子里呆够了,说要去游泳,他觉得把我一个人丢在沙滩上有点儿不男人,我说没关系。他大步地跑向海水,那健美的背影至今我还能够回忆起来。他也算游泳健将,难怪身材那么引人注目。我望着他,就像在看雕塑,也象在看浪漫电影里的沙滩镜头。他游一游就会回来和我聊聊天,然后再去游。那个下午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晚饭的时间。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会和他来海边,黄昏时分,太阳变远了,我就会在海浪里淌水,捡贝壳。

他说起来自己的前女友,语未出又止住了。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眼神黯淡了下来,似乎看上去有点儿失落。我没有提问,于是他把话题一转,问我是否注意到那位美丽的少妇,手腕上系着手绢的那位神秘女郎。我说注意到了。他说:“你知道她为什么手上总系着一条手绢儿吗?”。“ 总是?“,我有点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问他。“嗯,听说她和同车间的一个四十岁的男的搞对象,死去活来,男的有老婆,她为了他自杀过,那条手绢其实是为了遮挡伤疤。” “ 真的?”。我觉得这个女人足够刚烈。“那后来呢?”“后来?男的和他老婆离了,孩子也不要了,然后就娶了她”。“是这样 。。。。。。”

我不知道他对前女友是怎样的一种情愫,听他不只一次地提起她来。一天傍晚,我们走到海滩上卖纪念品的一个个小摊位前边,他说想给前女友买一条项链,让我帮助试戴。试了几条之后,他决定买。他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珍珠项链,我记不清楚价钱了,似乎是我认为学生还负担不起的那种价位,对于他这样已经工作有收入的人而言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去付款。看得出他对前女友恋恋不舍。然后,他转过身来,递给我其中的一条项链,说要送给我。我很吃惊,连连推出礼物说我不能接受,让他送给她吧。他说这一条是买给我的。我的家教森严,父母从来不允许我随便收别人的礼物,不许在邻居朋友家无故吃饭。我当时的本能反应就是根本不可以接受这种没有道理的礼物。我俩在摊位前推来推去,他说给人看了会笑话我们,可是我还是不想去收让我不能够心安理得的物品。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的我有多么煞风景,他只是一种心意,而我当时根本不懂得应该让对方很舒服地做一次男子汉。在我过往的经历里,不知道有过多少次这样直接地拒绝了对方,把门生硬地关上,并且上上一道锁。我还记得,当时他也很坚持,并且抓住我的手臂,他身着泳裤,上身坦露着健康的肌肤,离我的身体那么近。。。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我还能够感觉到当时的那一种很强烈的磁力和我自己也不曾明白的一种很特殊的感觉。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我说不清楚。。。我肯定自己没有爱过他,丝毫也没有,可是我一直都记得那几天的大海边,那个度假村,那里我曾经见过的人们,经历过的许多细节,许多细节。。。。。。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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