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陪女儿参加跳舞比赛，我第四次来到纽约。84年来时，刚到美国一年，当时看了中央公园、联合国大厦、自由女神，印象好极了。90年初到纽约出差，住在曼哈顿的高级旅店，发现满街都是无家可归的人，纽约人的态度傲慢而且粗鲁、到处是色情和暴力的广告，地铁又脏又乱；那回我误了飞机，还被出租汽车司机敲了一笔竹杠，印象极坏，甚至发誓不再去纽约了。01年全家度春假路过纽约时，我惊喜地发现纽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街上无家可归的人几乎都不见了，时代广场旁的裸体电影院也消失了，每个地铁站都干干净净。我们在中央公园散步，看着纽约人在春天的阳光下自由自在地日光浴、跑步、悠然自得地带着孩子游戏。

经过仔细了解，才知道纽约的再生要感谢那位铁腕市长。Rudy Giuliani是在纽约长大的意大利人后裔，当市长以前，他是一位很出色的律师，他审理过的四千多起犯罪案的成功率达99％。上任后，他不懈地打击纽约黑社会，整顿社会治安，关闭了诸多色情、吸毒场所，勒令纽约警察对每条街负起责任，严密监视犯罪分子的活动。East Village 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居民区，很多著名的艺术家都曾住在这里。后来，毒品泛滥，流氓横行，把个好端端的地方糟蹋得不成样子。对此，Giuliani的办法是在改善居住环境的基础上取消对房租上涨的控制，这样一来，没有工作的人就住不起了，而有工作的中产阶级就有机会搬进来，不久整个街区就焕然一新。市政府还在每天晚上十点用车把无家可归的人送到收容所让他们过夜，第二天早上六点再放出去。收容所到底不是个舒服的地方，时间一久，很多人就不得不跑到其他州去了。就这样，他任期内下降了57％，凶杀案减少了68％，这个曾经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城市变成了全美国最安全的大城市。Giuliani上台时，每七个纽约人里就有一个“吃闲饭”的，几年后，六十四万人参加了工作，自食其力，纽约人的生活质量因此而大大提高。几年之间，纽约政府从负债23亿美元变成了有数十亿美元结余。现在，纽约的成功经验已成为城市管理的典范，被美国和全世界的很多城市借鉴。
       
       春天的纽约很美，每条街都盛开着桃花、梨花、樱花、玉兰和苹果花，还有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花。我们到的那天是星期六，天晴日朗，春意盎然。华盛顿广场上坐满了男女老少，有人弹吉他，有人唱歌，还有人表演特技；更多的人则坐在长椅上悠闲地聊天，享受这美好的春光。在协和广场有一个繁忙的农贸市场，五颜六色的鲜花和蔬菜交织在一起，说不出的好看，小摊上还可以买到自制的面包，蜂蜜，手工艺品，好不热闹。有谁会想到，这里曾经是一个吸毒者和流氓称王称霸的地方？

纽约真正的动人之处是纽约人。他们有着上海人的精明。纽约是美国人口密度最高的城市，尤其是曼哈顿，在59平方公里的半岛上居住着一百六十万人，可以说是寸土如金。这里每一点儿空间都被有效的利用，空中花园、宠物广场、双层游览车、活动车库，纽约人的聪明和智慧的闪光点比比皆是。很少纽约人拥有汽车，大家每天都坐公交车或地铁上班。纽约的交通方便而且便宜，地铁二十四小时不断。这样，即节省了空间，减少了空气污染，还锻炼了身体。在大街上，我们很少看见大腹便便的纽约人。为了生存和自尊，纽约人极其崇尚健美，很多双行线的街上都有自行车道。几个月前，纽约市通过法律要求所有连锁饭馆都必须公布出售食品的卡路里，当然，这使我们出去吃饭点菜的时候食欲大减。

纽约人还有着北京人的大气。自由女神像是所有游客的必到之处。这个有近四百年历史的城市在十九和二十世纪初迎接了五千万世界各地的移民。纽约人非常友好，从不排斥外州人、外国人。在马路上向纽约人问路，他们会不厌其烦地给你讲一切细节，还告诉你怎么走最省钱。现在的纽约人中有36％在外国出生，在纽约你可以听到170种语言。这些第一代移民和他们的后代，很多成为出色的政治家、贸易家、艺术家、科学家，成为多少年来美国的脊梁。

临走前一天晚上，我们在纽约剧场看了极为精彩的舞蹈演出。回去的路上经过时代广场，看到很多人在一个卖食品的小摊前排队，原来这就是三年连获纽约市“食品摊贩”头奖的那一位。我们赶快也站在队里，二十分钟后从他那儿买了六美金一份的盒饭，像其他人一样，大嚼起来。这个富有印度风味的盒饭里有羊肉、鸡肉、蔬菜、米饭、饼，味道极佳。难怪有人从新泽西专门开车过来买。这个中年印度人每天从晚上八点一直工作到夜里三点，风雨无阻，每天使上千人空腹而来，满腹而归。其实，他是无数纽约移民之中的一个，他们来到了这片希望的土地上，把自己的手艺、时间、精力、才智奉献给了这个大都市。而在这一过程中他们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成了地地道道的纽约人。

纽约的春天真是欣欣向荣。

4/2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