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觉得老董没有故事可写,是因为他太平凡了。平凡到和他认识了九年后的今天,才拼凑到了可以变成方块字的“老董的故事”。
认识老董那会儿,正值我花样年华,那时,我的眼里,太阳热情的能着火,月亮皎洁的能当镜子照,身边的小伙子也是只拣帅的看。老董不是帅哥,自然就被我忽视掉了。只有一件小事令我记忆深刻。
记得那会儿,数码相机刚出来,电脑上网速度也没现在那么疯狂,我无意间提到想听一些中国的老歌,结果第二天,老董拿着数码相机往我的笔记本电脑里一倒腾,一些歌就在我的电脑里留下了,放出声音了。
我高兴得顾不上掩饰从法国回来的自己还土得掉渣了,当下满眼满脸崇拜的望着老董,“啊呀,老董,你太牛了。照相机还能干这个事情的吗?”
老董认真的,没有任何浮夸的神情告诉我,“对,可以存放照片,也可以从网上下载音乐。”
从此,老董给我留下了一个印象,他是一个脚踏实地,聪明勤奋的人。
认识老董后不久,我结束了在中国的短期工作,回到了法国,老董其人,被我变成了 MSN 上的一个极其普通的联络人。从此天各一方,各自生活。
时间一天天,一年年的过去,我从法国到了加拿大,身边相处的朋友换了一拨又一拨,网友也聊了一茬又一茬,生活中的故事发生了一个又一个,等有一天我突然安静下来回忆这些年这些事儿时,我的眼睛被 MSN 上老董的头像第一次有意义的吸引住了。
那是我第一次若有所思的想起老董这个人。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偏偏是老董没有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他的消息有间隔却从不间断,他的问候温暖却从不夸张,他聊天时的字句幽默诙谐却从不随声附和,他对我的批评真诚中肯却从不措辞极端。整整九年的时间,我和老董竟然在完全不经意间保存了看尽千帆却还能感动的情谊。
老董在中国看不见这里文学城和万维网的博客,我写的文章,他一篇都没有看过,前不久,恰逢老董到德国出差,他看了我在文学城的博客,当晚,我接到老董来自德国的电话,这也是多年来我和老董唯一的一次电话长谈。
我以为老董要劝说我什么,我以为老董会如何鼓励我好好生活,可是老董给我讲起了他妻子的故事:
“你是知道的,我老婆原来只是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女人,我应了我妈的差事回家娶了她,把她带到了城里,她没文凭,也没工作。
现在回想,老董那段时间做的不够地道啊,脾气有些暴躁,虽然她端茶倒水,孝敬老人照顾孩子都做得好,可我对她不热呼也不够好。
老董我这辈子最欣赏两种人,一是孝敬老人的人,她已经做到了。二就是喜欢努力学习的人,我以为她在这点上会很让我失望,没想到她后来居然做到了。自从那年国家高考制度改革,放宽了参考年龄限制后,我没有想到,她竟然严肃的告诉我,她要参加高考,上大学。我满以为她考不上,因为她基础太差。即便是后来她看书学习到深夜,我也没相信她就能考上大学。
成绩出来后,她居然考上了浙江工业大学日语系,她得意的把录取通知书往我眼前一放,老董我眼泪差点儿没掉出来呀。我当下一拍桌子,说,好,放心上学去吧,四年光景儿,我撑着没问题。
看到我媳妇儿的眼泪儿也掉了出来,我才意识到媳妇儿这些年是多不容易,学习对咱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可对她来说,是很难的事儿呀,可是她成功了,说明什么,说明她聪明,但更说明她成熟了,啥叫成熟了,成熟就是能自控了,知道为自己要做的事情去努力了。对不?”
我回味着老董媳妇儿的故事,一直回味着,直到后来接到老董的一个邮件,邮件上写着:
“即将结束两周的德国之行,返回中国。两周中,最愉快的两件事情就是,游览布拉格,阅读你的博客文章。都是精神层面的享受。
布拉格的黄墙红瓦,千塔林立让我的眼睛留恋;音乐厅的交响乐让我的耳朵大快,而你的文章却使我的心灵熨贴。一个个熟悉又陌生,激情而又伤感的故事。
要说老董为何喜欢长期与你交流感想,你万万想不到其中一原委:最后一次聚餐,众人聊兴甚足,无人顾及吃喝。你主动买单后,将桌上食物细心打包,,毫无做作夸张之意,且带着天使般笑容递到我手中。
老董为此小事感动良久,因为你家境富裕,独生女儿,娇生惯养,却落得如此大方细心,周全懂事,实在难得。
如今,更见你是如此才情女子,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何不勇敢面对生活?
但愿能看到你更多的文章,更但愿你快乐。”
无须多言了,写老董的文章真的不能用华丽词藻,那样会花哨了老董的真实,写老董的文章也完全不用冥思苦想,那是我多年感受,只是今日偶得之。正如老董对我,从来没有甜言蜜语,却满心真诚,极尽平淡的鼓励着我,祝福着我。
老董真的不帅,这不,下面的照片,是老董在德国啤酒馆吃酸菜肘子的照片,让大家一起目睹老董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