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野鹤

Since childhood, I liked writing. However, my Chinese is the worse in all my course. I post my recent writing here and wish brin
正文

刘家湾: 我的故土

(2007-09-05 17:43:41) 下一个
在太阳刚爬上我村前的小山,我就哇哇的出世在这个小山村。这个村叫刘家湾,村前一
条弯弯的郧水河,象一只美丽少妇的臂膀,温柔地抱着刘家湾。村北有一棵大柏树,近
看象一个大蘑菇,远看象一个狮子的头。谁也不知道它有多老?它是谁栽的,还是自然
长出来的?但是,在相距二英里三个村子,在一条线上,各自长着三棵柏树。一棵看似
狮身,另一棵似狮尾。这就为这棵村北的柏树增添几份神秘。在村民心里,这棵树早已
成为他们的守护神。

小时候,在夏天,我经常到这棵柏树下乘凉。据说每折断一根树枝,村里要死一位老人
。因此在印象中,我每次乘凉,总有一位老人守在那儿。这棵柏树真的很粗,需要三个
大人才能抱住它。在上面,有的长的象靠椅,有的长的象床,玩皮的孩子常躺在那儿。
村里人传说看到神仙坐在靠椅上喂鸡。小时候我对这传说深信不疑。甚至从树洞出来的
一条蛇,我也有几份敬畏, 说不定它是那位神仙。

说来也奇怪,没有任何小鸟把巢筑在这棵大柏树。然而临近的一棵小柏树,尽管村里的
铃铛挂在上面,可一对喜雀依然把他们的家按置在这棵小柏树顶上。年复一年夫唱妇随
,生儿养女。

提起村里的铃铛,我觉得最好交代清楚。在生产队时期,铃铛告诉村民什么时候起床,
什么时候出去劳动,什么时候下班。后来,军号代替了铃铛,村民听到了冲锋号,知道
该去田间干活,听到了撤退号,知道该收工回家。小时候,总记得一位跛子叔叔,每到
中午和傍晚,站在文革修建的抽水渠上,吹着"滴哒滴哒滴滴哒"

刘家湾背靠着一座有一座的小山。从村子进到山里,也就是一英里。然而小时候挑着从
山里打来的柴,总是要歇上几次,才能把它们扛回来。这次回家,重走那小道,也没觉
得有多远。爬上那山,也没觉得有多高。可能是"五岳归来不见山,黄山归来不见山岳
。"

然而村里的老人告诉我,当年为了躲避日本人,他们晚上把所有的家畜赶进上凹,在那
里度过了一个有一个不安的夜晚。由此我联想到,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都与一个国家的命
运紧紧相连。即使在那样遥远的山村,也逃脱不了日本人的铁蹄。

小时候,山上长满了松树。每年从秋到冬,我用类似猪八戒的耙子,在山上搜集着松针
。它们是我家烧饭用的主要的柴火。雨后的夏天,山上一夜冒出金黄的松菌,去的早,
你可采回一蓝子。这些松菌远比我们现在食用的蘑菇鲜。那个时候,我总是盼望夏天下
雨,对于饭都吃不包的我来说,一锅鲜松菇汤的确可充实一下肌肠咕估的肚子。还有在
松树下的草缝长的野木耳,也是我的最爱。

所有的这些已在梦里。在"分田到户"时期,象分"皮萨饼"一样,这些山被分成一块
块,那些还未成年的松树被盗伐,一棵又一棵倒下在黑夜里。树桩也被连根拔起,在除
夕里,终化为灰烬。为迎新年的村民,带来它最后的温暖。

漫山是黄土,只有那一座座先祖的坟还在。站在山尖上,望着这裸露的山,我似乎想到
母亲赤裸裸地站在寒风中。在我感到了耻辱的同时,还有心口隐隐的痛。我对身边的长
辈说,如果日本人再次进刘家湾,如今裸露的山凹无法躲避日本人。他没有回答,我们
沉默了很久。

我想这些松树还健在,它们应该比我还年长。这些山也应该象是我在北美看到的森林公
园。然而,这些山上被二次剃度,第一次是大炼钢铁时期,第二次"分田到户"时期。
是什么让他再次看破红尘?

这次上山,主要是去父亲的坟上看一看。带了十支香和很多纸钱,都是面值一万元。父
亲在世时很爱钱,总是把钱看得很重。我暗想父亲在阴间第府收到这些钱后,就不会责
怪我不常回来看他。我抱着小儿子跪在父亲的坟前,拜了三拜。临走时,妻子要带一把
坟前的黄土回北美,但我说服她还是留下黄土。因为这里的一草一木已融于我们的血液
,不思量,自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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