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杂谈

叫他“随意”,是因为不愿受任何“八股文”风式的约束,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喜怒哀乐,麻辣甜酸,都由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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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三十年(七。完)

(2007-10-13 23:51:34) 下一个

 


 

 

恢复高考三十年之感慨 

 

X – 2007年夏末

 

 

 

O.  引子
. “不是又把我们贫下中农的子女排斥在大学外了吗 
. “你还想不想考大学”
. “我一定要考回来 
.  注意一下这个地方 
.“遭了!  忘了打标点符号 
. “这一车人可是国家将来的栋梁哦 


.“信不信,我要在政审上给你画一笔 

古有“秦始皇”“焚书坑儒”,今有“文化大革命” 践踏知识,鱼肉百姓,围剿文人。但这都不能改变尊重文化知识在国人心中的传统观念。上一节我们从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嘴里,看到 1977 年恢复高考的事端,立刻就给“文化” 重新定了位,正了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又一次重新被供上了神坛。

做完高考体检,没有立即回乡,而是同几位朋友毫无目的漫游在这蜀道重镇。县城虽小,熙熙攘攘来赶场的农民,各种不同的小商小贩,还算热闹。当看到广场上一卖艺的摊子,立即把我的思绪拉回了从前 ……

成都人没有不知道九眼桥这地方的,既是学府重地,又是社会闲杂的聚集地。茶馆酒店,杂货地摊,鱼龙混杂。那是在“文革” 初期的一天,我在这里看见一位同学的父亲,一位非常老实,而被“文化大革命” 逼疯了的大学员工,抱着一柄破旧的京胡,正坐在桥头,自拉自唱他自编的“二簧散板”,

“九眼桥的坡坡高,穷人拉车累断腰 ……

用那断肠的曲调倾诉着受压迫者,受侮辱者心里的悲愤,一片凄凉,真是令人欲落无泪。可是心酸劲片刻就被另一番景色冲刷得无影无踪。只见一中年壮汉,把上衣往地上一摜,双手抱拳原地转一圈,“各位兄弟,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初到贵地,请多多包涵。” 声音一出就知道又是一卖“打药” 的河南胯子。

“我今天到贵地,是来帮助我们四川青年朋友解除烦恼的。很多青年朋友早上起得床,裤子脏了,被子也脏了,头发晕,走路腿打软。你们四川人这叫 “跑马射剑”,我们河南人叫这“蛋包子出汗”。我这有祖上世传的丸药,专治此病。” 云云。正所谓,“赚钱不赚钱,摊摊要扯圆”。此公的假药,看这阵势又有销路了。我更是万万没有料到,在公元 1977 年,我居然也“扯圆”了一个不小的“摊子”。为此,险些误了我的大事。

话说高考体检完后,在县上呆了两天,无所事是。那天下午,和同一公社的另外俩知青,临时决定回生产队,于是匆匆赶到了县长途汽车站。虽然离最后一班客车的发车时间还差半个来小时,但司机告诉我们车票已经售完了。真他妈的倒霉透了,还得回去住那住臭虫满处爬的县委招待所,心里暗骂着,觉得特别扫兴,但又无可奈何。正颓丧着,走来两个到县上看热闹的乡镇小媳妇。虽然长得“长不像冬瓜,短不像葫芦”,但嘴里吐出来的却嗲声嗲气。

“师傅,还有没得位子呵?” 小媳妇问道。

“有,有,有。” 那鼠头鼠脑的司机,居然盹都不打就答应了。

“嘿,嘿,嘿!妈的个X,你说什么?” 一看到这厮的下四滥的流氓之举,立即是气涌丹田,知青的匪气也暴露无遗。“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怎么这后来的小媳妇就有空位了呢?”

“人家是先就说好的。再说你也没有掏钱买票嘛。”这小人居然开始耍泼皮。

X你妈,你说什么?” 我气愤的冲到他面前,中指头也甩在他的眼皮下面。

“干什么,要打架吗?老子还怕你?” 仗着这是他的地盘,眼神凶狠的他大声嚷了回来, 这立即引来他的同僚。

我现在的确是记不清那天是不是下面夹了一大把老尿,涨昏了头。面对这众多的对手,一点也没有畏惧,那不怕死的亡命劲头使对手也未敢出手,否则我就惨了。当时就认一个死理,“想欺负我们穷知青,门都没有。车走,我走;我不走,车也别想走。” 那兔崽子司机是肯定不让我上车的了,虽然这里我们不敢把他怎么样,但到了我们那穷山沟,饱揍他一顿是轻而易举的事。那时侯,他就是求救而无援了。我们就这样僵持对峙着,吵嚷对骂着,谁也不让谁。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摊子” 的确是扯“圆” 了。正在这兴头上,忽然觉得有人拍我的肩膀,回过头,看见身后站了四,五个穿戴整齐的人。

“你跟我们走一趟。” 为首的一中年干部模样的人,以命令的口气对我说。

“干什么?为什么跟你走?” 我反问道。

“我们是县公安局的,你必须跟我们走。” 他亮出了他的工作证。

胳膊拧不过大腿,稍稍争辩了几句,还是乖乖的跟他们到了仅一个路口之遥的县公安局。还好,未去审讯室,而是直接去到那中年干部,X副局长的办公室。简单的讯问了一下,他开始训斥教育我们。

“车站打电话说有掱手闹事,车发不出去。我观察了,觉得你们不是那号人。你们能来体检,说明你们都应该不错。但是,你们的行为影响了革命工作,破坏了社会治安,现在就可以把你们关起来。考虑到你们今天能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认过错,这事就算了了。”

“我们有什么错?” 兴奋未泻,便一五一十的与X局长论起理来,哪里有什么认错之说。

“啪”的一声,只见X局长猛拍办公桌,大声吼道,

“你再辩,信不信,我在政审上给你画一笔!看你往哪儿走!”

犹如当头一盆冰水,我猛的就冷静下来,“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什么场合,能辩出理吗?” 是啊,我的前途,我的命运,现在就可能掌握在他的手里,他能主宰我,而我却不能把握他。我能怎么样呢?想到这,我的口气立刻软了下来。

“我们的确不对!我们应该 这样做,……”, 赶紧认起错来。

从公安局出来,心里真得像是窝了一个广尔石,异常难受。我那本来就不明朗的前途,经过这一番折腾,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其实任何社会都是一样,有权有势就能摆布他人,而无权无势就只能任他人摆布。沧茫大地,公平何在?公理何在?老人家打天下不正为了这“公平与公理” 吗?

哦弥佗佛,呜呼哀哉?



.  后记

尔后,由于一场突起的变故,我未能回山村与朴实的农民们道别。对未能请他们吃一碗道别的白米干饭,我抱憾终生。父兄代我,把我的那些破烂生活用品,按我的吩咐分给了比我还穷得多山民们,而只把我那宝贵的一箱书给拎了回来。

记得收到录取通知那天,就想着,这大礼堂那年复一年的迎新大调,

“巴山蜀水齐欢笑,工农兵学员到学校,敲锣打鼓来欢迎,我们向新来的学员问声好,啊,问声好”

已经成了历史。那迎接新一代大学生,1977 的大学生,晚会的大调又会是什么呢?该不会是川戏高腔吧?

从此,我开始了一个全新的生活,但知青年代刻画在我身上的烙印,永永远远的保留了下来。随即,汇同“骄77”的学友,目睹了从“傲78”,“瘟79”到“傻80”的过度,又一次丰富充实了我的人生。

这就是我的生活,在
1977 有过重大“分水岭” 的生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1977年岁末的那段轰轰隆隆的历史,岂能是过眼烟云?
(全文完)



请阅读已经发表的部分:

 

高考三十年(一)

高考三十年(二)

高考三十年(三)

高考三十年(四)

高考三十年(五)

高考三十年(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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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秃尾巴 回复 悄悄话 有共同的经历,读来特别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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