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学而优则仕 (1)
(2012-05-14 12:0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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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小学里,就一直是班干部,每天早晨,在学校领着全校同学做课前操。初中二年级开始,担任学校里的社会工作—--学生会秘书长;高中三年,连选连任了六个学期班主席(班长) ;工作后当了专业技术组长;设计科长;厂长。说也巧了,我从来没有当过副职,都是“行政一把手”,这是历史的巧合。
学生时代的官,说到底是“模拟官”。学校是个小社会,给孩子们在学习书本知识的同时,有足够的机会学习管理,自己管理自己,提高才能,锻炼组织能力和综合能力,使其德智体,全面发展,拙壮成长。因此,从小能有这种锻炼机会,是件极大的好事。
在初中阶段,我何以能够当上学生会秘书长?究其原因,主要是我的字(毛笔,钢笔,粉笔)比别人写得好。因为从小就被老人强迫着,从描红字开始,学毛笔字,早晚都得练,那时打下了基础。所以我的毛笔,钢笔,粉笔字都可以。特别是粉笔字写得好,字写得好,在学校里,那是很露脸的。
每期黑板报一出来,看的人很多,大家都会聚在黑板前议论纷纷,“这字谁写的?初几班的谁谁写的!真好!”,无意中在宣传自己,听到这些,我年轻的心灵就会“非常的得意”。
学生会秘书长的主要工作是:学生会会议记录,会议决议督办,主持全校周会,每天的升旗仪式等等。记得我第一次主持周会,真丢人哪!因为年纪小,害怕在全校师生面前讲话,上台后,台下鸦雀无声,同学都看着自己,等我开口呢。我眼睛不敢看台下,口干舌噪,嘴皮子不听使唤,心跳加速,一时紧张加上害怕,手脚无措了,把事先准备好的“台词”,全部忘光,竟连放在袋子里以防万一的发言稿,也忘把它拿出来念了,结结巴巴的,胡乱说了一通,下台后,连自己讲了什么都不很清楚。那个场面!到今天还没有忘记那种尴尬,难堪呢!当众丢了面子,加上悔恨,会后还偷偷哭了一场。经过多少次的锻炼,情况慢慢好转,逐步老练了起来。
到了高中,人都大一些了。因为我来自农村,被称为“乡下人”,但我为人诚实中肯,学习成绩出众,1米8的个儿,白净挺拔,加上初中给自己打下了的社会工作经验,使我显得老练持重。“苏空头们”(因为我在苏州上学,在我们江南,大家都戏称苏州人为“苏空头”,不信你问上海朋友,他们都知道的;苏州的朋友们请不要介意,说笑而已,几十年前的事了)也不敢小看或欺负我这个“乡下人”。我在男女同学中的人缘特好,威性特高,所以竟能连选连任6个学期办主席。
班主席的工作是:主持选举班委,主持班委会和全班会议,完成班主任交办的任务,主持选举各科代表,上下课喊口令,上课—起立,敬礼,坐下;下课---起立,敬礼,散课。与班主任交流信息,组织课外活动,课间活动,郊游,文体活动比赛,对外代表班级等等。组织课外活动,课间操等,我们是高中部最好的班,远足,野餐,大家一呼百应,而且,齐心一致,我体会到,高中班主任对班里的事情,一是过问,二是放手,指示原则要求,但管而不死,老师从不参加我们的活动,全是我们自己组织,有时,全班同学,还在外面住上两宿,交通食宿,联系安排,有条不紊。通过高中三年社会工作的锻炼,使我懂得了如何做人,如何与人相处,组织能力和综合能力有了很大提高。
进入大学,深深感觉到政治气氛比中学浓了。不设班主任,几个班有一个政治辅导员(由学生中抽调,脱产的),主抓学生政治思想工作。至于学生的生活学习,完全自己管理自己。“班官”全部由系支部钦定,清一色团员,“民主人士”决不可能入围。所以,在大学阶段,我无缘社会工作,失去了锻炼机会。
进入工作岗位后不久,随着时光流逝,国家的困难好转一些了,非常时期到了后期;我们也从饥饿中慢慢熬了过来。工厂已基本建成,准备逐步投产了,我们设计部门自然先行,技术准备先行,工作非常繁忙。当时,我已任空分设备专业技术组长了,走的是先仿制,后自行设计,再创自己品牌的道路,先小型设备设计到大型装置总成套,不仅出了各种型号的低温产品,投放市场,满足了家需求,同时也使一大批工程技术干部得到了锻炼和成长。直到“文革”,设计组长也被群众组织罢免了,全厂几乎停产了几年。 停产这段时间我成了逍遥派。
在史无前例的76年夏天,唐山大地震后,大量的伤员送往全国各地,我们开封也送来不少,厂里就来了几十个,我被跳选到侍候伤员的名单里,白天照顾伤员,晚上没事,就到开封几十公里外的西郊,捉大闸蟹。
那时听人说,在开封西郊,春天从南方运来一批大闸蟹苗,放养在黄河进水闸口的港叉里,由于黄河进水口,沿河都是大片茂密的芦苇塘,约有上百亩,大闸蟹全部逃到芦苇里,连马路上,田埂上,爬得到处都是;那个时候,开封人不会吃螃蟹,特别在农村里,小孩把它都 扔在马路上,让气车碾压,人过踩踏。
我和老高纠集了上海来的一个工人同事,晚上7点 后,带上面袋手套手电筒,骑上自行车,往郑州方向西进,虽不知目的地在何方?只要找到芦苇塘就是了。二个小时以候,终于找到了目的地,到芦苇塘了,停下来,立即听见蟹在马路边上,躲在干燥的芦苇丛中,吹泡泡呢。随着响声寻去,用手电一照,猎物终于找到了,见电光,它一动不动, 诺大的一只大闸蟹,自得其乐的吹着响声呢;第一天晚上,出师有利,战绩辉宏,抓到了十斤大闸蟹。更提劲了。
后来我们就干脆用电石灯,在苇塘与苇塘之间的田根上开一个口,让高处的水往低处流,亮着灯,蟹就随水而下,小凳坐着,守株待兔了。蟹多,忙个不仃,虽有时会被大闸蟹夹一下,生疼难受,但真是乐趣无穷啊。那是35年前的事了,然而,只要想起这些场景,我就会非常神往那些芦苇塘的,我痴迷上瘾。
因为芦苇密布,打霜后还会有蟹;打霜后的蟹都变黑了,老了,很硬,全是蟹黄蟹膏;最多一晚上能逮20多斤大闸蟹,吃不了了,送同事,送老陶,或拣大母蟹用绍兴花雕酒浸泡,放盐姜,慢慢吃。现在想来还口水四溢,谗延欲滴呢!
有的时后,侍候伤员轮晚班,白天就去郑汴公路两边钓田鸡,正好河南雨季,公路两旁全是水;一根竹杆,竿头结根粗线,线头上结点小田鸡或谷蜢,不用铁钩,左手拿只面袋,袋口用铁丝支撑开,右手上下一动一动,田鸡看到立即上当,一口咬住,死不放松,如果它的脚碰到东西,它就会立即松开,钓到的田鸡,可慢慢的放到面袋里,它的脚,接触到面袋里的东西,就松嘴了,非常方便。
有一次厂长在省机械厅开会,从郑州市回开封,路过看见我了,回厂就问我:老王,刚才我好像看见你在钓田鸡?不是我,你看错了吧;其实就是我,而且还经常去。工程师了么,当着厂长面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文革后,拥有70多万市民的开封市小城,大张旗鼓,选定我厂为全市试点,15年未动的职称,破格提拔了10名工程师,随后,工资也升了一点,由市政府任命。因此,我就从普通技术员晋升到工程师。继而,连续担当了几个大型空分装置的主任设计师,多次经历了从设计,制造,外协,外包,运输,安装,调试等所有的工程技术环节。
在企业,与工人的关系是很重要的,是衡量技术人员的一块试金石;首先要没有架子,与他们打成一片,技术上帮助他们,他们能听你的,贯彻你的意图,愿意与你接近;我与他们钣焊车间工人的关系,可称得起炉火纯青了。他们都原意跟我到外面安装,知道在我手下不吃亏,技术上不会走弯路。
河南安阳化肥厂,由国家第十化建公司包建的,我们为其配套空分设备,我与钣焊车间的三个工人,来到了现场。数九寒天,滴水成冰,北风乎叫,大雪纷飞;
凡是安装现场,都在基建,安装和基建都是交叉进行的,先生产后生活嘛,大干快上,条件之差可以想见,招待所一楼寝室也会进雪;基建公司看我们实在冷得可怜,送我们一麻袋木炭,我们的高兴劲自不必说;
在工地上检点砖头,搭个窝,生火取暖;因为我年记大点,住进门最里边靠窗,他们三人分别两边,四个人谈谈三海经,说说笑话,讲讲各人的新鲜事,不知不觉半麻袋木炭烧掉了,有人说:我们睡吧,我说:不,让木炭过过火后再说,有人说:口渴,我去打开水,水没开吧,等那么久!15分钟后又去一个,10分钟后又去一个。我特然想到会不会有事,立即打开门窗,穿上衣服,起身往外找,三个人有侧着的,有仰躺的,全躺在雪地里,雪有一寸多厚了,他们身上薄薄的盖上了一层雪,我用手试试他们都还有呼吸,松了口气,于是一个一个把他们从雪地里拉出来了,到了招待所门口;
最先醒过来的是第一个,我们俩人抬他们到住室。避免了一场大事故;我因为睡在窗下,通风,没有晕倒。他们说我救了他们三条小命,来年那天,我们还在一起吃了一顿,以纪念一周年喝了几盅。要是我稍疏豁一下,睡下了,那必定全军覆没。多危险!
几年后,我便从曾任过的设备设计组长,走上了设计科长的领导岗位,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从此,我步入了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