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勇牧师:我为什么签署
“华人基督徒关于六•四20周年的宣告”?
王华生弟兄:你好,王牧师,你能简短地谈谈你自己的信仰经历吗?
王牧师:感谢上帝,使我们有机会彼此分享,互相鼓励。我自己的信仰经历在大的方面而言,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首先是泛灵论信仰,也就是中国传统的民间信仰,这是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的过程中从父母和周围的环境领受的,正如蒲松岭在《聊斋志异》中所描述的那样,相信狐仙、蛇神,崇拜祖先等等, 我称之为从小受环境影响所接受的自然熏陶式的信仰,缺乏自觉性和系统性。
第二个阶段就是马列主义信仰,这是从小学到大学一直被灌输的信仰体系,相信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是放之四海、颠扑不破的真理。这种信仰来自统治者有计划、有体系的洗脑和灌输,直接和政治与时局有关系。当政治和时局发生改变,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本身就对这种意识形态丧失了信心,开始大规模的改革的时候,这种信仰体系的和理性与合法性就产生了动摇。我称这种信仰形式为官方所灌输、操纵的信仰体系,当然也缺乏自觉性和系统性。
第三个阶段就是修习印度教时期。自从1985年考上北京中国政法大学之后,就开始有意识地思考信仰的问题,当时共产主义信仰已经破产,出现所谓信仰危机和信仰真空。那时起,我开始大量地研读宗教和哲学方面的典籍,并开始修习印度教体系中的巴克提瑜珈,也就是奉爱瑜珈,相信以奉献之爱乃是认识、经历上帝的最佳途径。我先后修习瑜珈十年之久,潜心研读印度吠檀多哲学,但最终认识到其中没有绝对真理,多是人对绝对真理的猜测,其中充满了来自人的败坏和谬误。在这个过程中,我也一直继续研读圣经和神学。我称之为信仰觉醒的时期,是自己在信仰方面主动探索的阶段。
第四个阶段就是归信基督。我在1996年决志信主,夫妻一起领受洗礼,1997年就蒙教会呼召,开始辞去律师事务所的工作,转向全职侍奉;2001年在北京家庭教会中被按立牧师。2004年来美国加尔文神学院进修神学,今年得到神学硕士(Th.M)学位。我在基督教中的信仰可以简单地分为两个基本点阶段,一是1996年至此1998年其间的灵恩派阶段,二是1999年到现在的改革宗阶段。在灵恩派阶段,比较注重神迹奇事,对圣经缺乏深入的全方面的学习;在改革宗神学中,则是真理与生活并重。不可否认,基督教本身也分化为各种宗派和体系,有真的,也有假的;即使都是真的;含金量也不相同。因此, 所谓的“基督教救中国”不过是假大空式的宗教口号,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内涵。难道天主教能够救中国吗?东正教能够救中国吗?灵恩派能够救中国吗??笔者深信,改革宗信仰乃是圣经启示和大公教会的正传,也是今日中国教会和社会所迫切需要的。
王华生弟兄:谢谢你分享你在信仰方面的经历和体会。确实,目前国内教会中流传着不同形式的基督教,教会外对基督教也有不同的看法,关键是何谓真正的基督教。毫无疑问,基督教在传播过程中肯定也有假冒伪劣的形式出现,也就是各种异端邪说,甚至也有毒害人民身体健康、危害社会公共安全的邪教出现, 比如当初洪秀全所领导的太平天国运动就是以基督教的形式出现的,但却完全背离了基督教的真理和精神。我们在基督教信仰方面确实也需要正本清源,拨乱反正。你能简单谈一谈自己为什么对改革宗神学情有独钟吗?
王牧师:说来话长,我用三点来总结吧。首先,改革宗神学本身合乎圣经,改革宗神学不仅注重新约圣经,也注重旧约圣经;不仅注重传讲上帝恩惠的福音,也注重教导上帝公义的律法;不仅注重圣经本身的教训,也珍惜借鉴历代圣徒的脚踪;不仅强调个人心灵上重生的经历,也强调在家庭和社会领域中通过美德和善行发挥光与盐的作用。
其次是改革宗神学是一个整全的世界观体系. 改革宗神学不仅深刻、全面地呈现了罪人如何由律知罪、因信称义、分别为圣的心路里程,同时也为个人的完善、教会与社会的重建提供了全方位的蓝图;我个人深信,只有这种整全的神学体系才能反映圣经的全貌和深度,才能满足人心灵的深层渴慕,才能为支离破碎、问题重重的中国家庭、教会和社会提供心灵的安慰和行动的指南。
第三是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改革宗神学一直具有改变人心和社会的力量。改革宗神学曾经改变当初贫穷、混乱的日内瓦,曾经使得英国与荷兰脱离宗教上的迷信、政治上的暴政、教育上的落后、道德上的败坏,也曾经使的北美这片蛮荒之地成为全世界人人向往的自由乐土。这恰恰也是今日中国教会和社会所深深需要的。
王华生弟兄: 确实,中国传统文化本身博大精深,共产主义等各种罪人所杜撰的思想体系往往也是气势恢宏,基督教本身若是没有严密的全面的体系,就无法与这些形形色色的世界观抗衡,更不用说改变、胜过了。一切真正的知识和智慧都在基督里面,一切真理的闪光都是来自众光之父——独一的上帝。改革宗神学既然是这样一来整全的世界观,你研究、实践、传讲改革宗神学,肯定对目前中国的政治,对于六•四这样敏感的事件有自己的看法。做为一名基督徒。我们如何在这些方面尽我们自己当尽的本分呢?
王牧师:“政治”就是公众的事务,国家兴旺,匹夫有责。作为基督徒,我们更不能独善其身,逃避我们自身的责任。耶稣基督在著名的登山宝训中明确强调我们是地上的盐、山上的城、世上的光、灯台上的灯,必须把我们的好行为行在众人的面前,使众人得益处,从而归荣耀给上帝。因次,基督徒不仅不应当逃避政治问题,而且应当积极地参与政治,发挥自己的恩赐,成为众人的祝福。
六•四是国殇、国难,我们必须面对。1989年六•四时期,我正在北京读大学,有积极的参与,有的文件和书籍有记载,不是相对于那些在六四中不幸殉难的人而言,我没有任何可夸口之处。六月三日上午我还在天安门广场,和中国政法大学的同学们轮流在广场静坐示威,下午正好是我轮值完毕,回校休息的时间,当我坐车刚刚离开广场北面的南池字的时候,就开始听见有枪声传来,然后就是流血、流泪的夜晚。上帝存留我的生命,使我能够活过六•四,活到今天,不是我比别人更高尚,比别人更幸运,唯独是因为上帝的白白的恩典。
中国人当纪念六•四,这是国难日。我五月二十四日礼拜天在芝加哥一家教会讲道,在公祷的时候特别为六四祷告,求上帝怜悯中国,使人人都认识到自己的罪,人人都为自己的罪悔改。
王华生弟兄:王牧师能够谈一谈自己签署六•四宣言的特别考量吗?
王牧师: 首先的思考就是从圣经和教会的角度考虑,我们应当发出公义的声音。是就是是,非就是非,毫无疑问,用坦克飞机、真枪真弹对待和平示威的公民,这在本质上是错误的。一党专政,武力镇压人民的声音,这在历史上始终是无法磨掉的耻辱。任何参与者都应当为这样的大罪悔改。
其次,我想强调的是当时的执政掌权者肯定有犯罪的地方。但是,在民运中间,极少数利用学生和群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极端人士也有当悔改的地方。另外,中国显然有很多大罪比六•四带给人的伤害更大,比如制度化的城市对乡村的压榨和歧视,所谓的“计划生育”对千千万万无辜的婴儿的屠杀,这些罪恶目前天天在重复,比一次性的六•四镇压给我们中国人带来更大的损害,此类问题都需要我们反省和证实。
总之,六•四是国难、国殇,每个人都当为自己的罪悔改。我们纪念六•四,既不提倡以暴易暴的暴力革命,更不提倡以恶胜恶的报仇心态,我们所强调的悔改与和解。愿每个人都能认识到:“ 主——耶和华啊,你若究察罪孽,谁能站立得住呢?但在你有赦罪之恩, 要叫人敬畏你”(诗130:3-4)。愿每个人都发自内心地说:“耶和华啊,求你因你的名赦免我的罪,因为我的罪重大”(诗25: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