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老板一行人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向西北方向走去,刚过了赤松岭,来到沩河滩边,就和清军遭遇上了。清军数千人马把赤松岭围了个水泄不通。山坡上,树林中到处是清军,只见沩河滩边的空地上,武功县知县马三保全身皂袍束带,手提一杆大砍刀,骑着一匹枣红马,拦在前面,他的旁边是乾州府总兵杨万忠,同样也是全身戎装打扮,两人的战马旁边有数十名武士,其中有一名身高七尺,满脸横肉,看样子是一名满清武士。这些人的后边是弓弩手和洋枪队。 看样子敌人这一次是动了真的,势在必得,熊老板见此情景,把手一挥,让大家停了下来。这时只见马三保一提战马丝缰,走了过来,先是“哈哈”狂笑两声,随后双手一抱拳,“熊老板郭其熊先生别来无恙乎?本县在此恭候多时了。” 熊老板不禁哑然失笑,“哈哈哈哈,没有想到我郭其熊一介草民,能劳知县大人挂怀。并与知府总兵大人亲自出面,这么大的面子老夫受之不安,多谢了!”随后也是一拱手,还礼。 马三保言道,“想当年郭先生追随逆匪张化龙大闹扶眉岐三省,犹如昨日之事,想不到仅仅几年功夫。郭先生竟落拓到如此境地,不由得使人顿生唏嘘之感,真乃此一时,彼一时啊,不知先生此次欲往何处公干?” 熊老板回敬道:“老夫一介草民,仅在江湖卖艺谋生,乃是四海为家,有劳知县大人挂齿,实乃老夫三生有幸。不过当年戎马倥偬,未能关照你这清庭鹰犬,致使扶风知县左荣手下一名捕快,成为今日武功县十二万父老乡亲的的一害,老夫深悔当年除恶不尽,乃有今日之养痈遗患之憾,实在有负关中数十万父老乡亲之托。” 熊老板一席话,说得马三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尤其是揭了他的老底,更使乾州知府的杨总兵不禁用眼瞟了马三保一眼。 这马三保原想在此卖弄一下儒雅,好给上司看看,不料弄巧成拙,反被熊老板奚落一通,登时这脸上就持不住了,心想你死到临头,还不知趣。不过在杨总兵面前,他也不好发作,但随之苦笑一声, “痛快痛快,郭大侠果然快人快语。江湖上闻说郭大侠一身武功甚是了得,本县这里有一些江湖上的朋友想领教一下郭大侠的功夫,请郭大侠赏脸。” 他手往后一招,身后走出十二名武士,“这十二人是有名的乾州武士,一直想领教郭大侠的功夫,请郭大侠不吝赐教!” 熊老板心想,好啊你们想以多取胜,随后手一招,“孩子们,吹弹起来!” 熊家班的六名弟子随即席地而坐,马三保,杨总兵马俑以及那些武士随即一楞,以为郭其熊要施用什么暗器,立即拉出架式,作出应战的姿势,没有想到传来一阵锣鼓家什的敲打声。 郭老板双手一拱拳,”老夫是一个走江湖卖艺的,没有什么特别的礼物晋见各位,那么就听我这些徒儿们给大家献上一点小小的玩意儿,以作为助兴。六子,《三娘教子》!” 被你为六子的小孩随即站了起来,这看一去才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脸上的稚气刚脱,他轻轻咳一下,清清嗓子,随即就唱了起来。 熊老板然后转向那十二位武士,“请了!” 杨知府以及身后的数千士兵何时见过这等奇事,明明是领兵来捕捉朝庭要犯,谁知竟是一群江湖卖艺的,看那小孩子不过十几岁,却唱的是字正腔园,声声入耳。杨总兵干脆想看看再说,看这老头儿到底能有多大的能耐,是否能在我这十二名高手中走上几招。 待他回首再看场中的决斗,却使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一曲三娘教子尚未唱完,他那十二名乾州武士已经东倒西歪,躺了一地。 马三保一看,心中暗暗吃惊,这郭其熊确实是身手不凡,幸亏他今晚带了重兵,不然的话,还真是拿他不住。 他一看十二名乾州武士已经全部落败,急忙一招手,满州武士走了出来,这人身高膀园,满脸横肉,体重少说也有二百多斤,心想郭其熊啊,我看你如何对付得了他。 满州武士走上前来,伸手就向郭其雄腰间抓来,郭其熊往旁边一闪。说道:“且慢,六子,来一出《打金枝》。” 六子随时即又唱了起来,这时满州武士又欺身上来,郭其熊忙往旁边一闪,绕到他的身后,一掌推出打在满州武士的背上,只见这家伙腾腾腾往前窜了几步,却并未倒下,随后反而转过身来,又向熊老板扑来。熊老板身形何等利索,欺身向上几个连环腿扫了过去,只踢得这家伙哼了几声,却并未倒地,就在此时,满清武士反手一下扯住郭其熊的腰带,然后就往前一扯,熊老板急忙一个马步往下一蹲,满清武士竟未能扯动,这家伙一看扯不动,哼了一声,往前一进,猛地一转身,将熊老板背了起来,在场的熊家班的弟子们一楞,心一下子提到喉咙口,只见他把熊老板背了起来就地转了两圈,然后就抛了出去。 马三保一看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心想郭其熊啊,我看你这次还往那里跑。 岂知郭其熊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子,又轻飘飘地落到场地上,就如同一团棉花落下来一般。经过这一上一下,郭其熊心中明白了,这满州武士摔跤手,且力大无穷,于功夫上实在是平平,只要不要让他抓住,就万无一失。心里有了底之后,熊老板飞身向上,扑向满州武士,这满州武士见适才一摔并不凑效,心中一急,又欺身上来抓熊老板,还未等他手伸过来,熊老板早往旁边一闪,对准他的膻中穴就是一脚,这一脚踢得满州武士打个趔趄,又是朝后腾腾退去,还未等他站稳,熊老板早已纵身拔地一跳,在空中一边串的连环脚向满州武士踢去,与此同时,熊老板身子往前一挺,单脚踩在满州武士的肩上,另一只脚踩在他的另一只肩膀上,这满州武士还没有来得及抬手去抓熊老板的足腕,就见熊老板双脚一夹他的脖子,在空中转了一个360度的旋子,只听咔嚓一声,满州武士的脖子就断了,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登时死于非命,这时《打金枝》的过门如紧锣密鼓一般,哐的一声,也唱完了。 郭其熊在倾刻之间连败十二名乾州武士,击毙一名满州武士,使在场的马三保和杨总兵都大吃一惊。 这时,郭其熊走到马三保跟前,“马捕头,该您上场了,五儿,《祭灵》!” 只见熊家班又站起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一清嗓子,就唱了起来。 马三保一听到祭灵两字,心中不由得打个激凌,这祭灵不是刘备祭他二弟,三弟的吗,难道今夜要拿我来祭你们那些死去的叛逆吗?哼,谁祭谁还不知道呢,我这里四面八方围得铁桶一般,你能跑到那里去,郭其熊呀,你今夜纵使插翅也难逃出我的手心,我的长枪队,弓弩营都在后面,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再说了你已经连战了两阵,还能从我这里过去吗? 想到这里,他一提长剑,来到郭其熊面前,用剑一指郭其熊,“请了。” 只见郭其熊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来,不是别的正是他那个铜烟锅,这黄铜水烟锅系用精铜制成,长约三尺,前面烟斗稍大,后面是长烟管。马三保一看,心想,郭其熊啊郭其熊,你也太托大了些,就用这个烟斗来和我的长剑斗,也太瞧不起人了。 那边祭灵的过门音乐已经响起,马三保手持长剑,对着郭其熊分心便刺,郭其熊右手烟斗一扬,只听两只金属相撞,呛郎一声,分外清脆,空中火花一闪,马三保就觉得一股其大无比的力量,从手臂传上来,长剑几乎脱手。此刻他才明白这郭其雄臂力非同一般,于是他不敢轻易碰那只烟斗,只是把一路剑法使将开来。顿时间,只见眼前剑影纷飞,白光闪闪,郭其熊也是挥动烟斗,挑,拨,撩,砸,马三保只感到眼前万只金影,躲避不及。两人此刻都使出浑身解数,杀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 那边的秦腔也是悠扬缭扰,锣鼓声音一阵紧似一阵,五儿也唱得字正腔园,山坡上,树林里的士兵也听得如痴如醉,没有人能够想到这是一场生死决斗,而是一场演出。 就在此时,这边的较量也即刻胜负即判,马三保此刻已经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全身都笼罩在郭其熊的烟斗之中,仿佛觉得眼前有千万只手在向他袭来,就在此时,他右手剑向前一刺,左手用肘向郭其熊一击,郭其熊亦是右手烟斗一挡,左掌向袭来的肘的一推,只觉得掌心一痛,有一件东西刺入他的掌心。原来马三保肘上带有暗器,郭其熊急忙向后一退,心中登时明白了,再仔细一看,只觉得马三保腕上,肘上全带有暗器,高手比武,那能分心,就在此时,马三保一剑刺到郭其熊的腿上,郭其熊站立不稳,单腿就跪在地上。 马三保一招得手,那容刻缓,说时迟,那是快,就在郭其熊单腿跪地的刹那间,马三保仗剑直上,一剑照着郭其熊的前胸刺来,只见郭其熊身形不动,当那根剑尖快要到达胸部时,他将身子一侧,闪过剑锋,右手直取马三保的双目,同时,左手的烟杆也已经刺入马三保的心脏,与此同时,另一只短刀也同时刺入到郭其熊的胸中,那是马三保藏在袖中的另一只短剑。 两个人同时僵在那里,马三保的两只眼球已经抓在郭其熊的手中,烟斗也已经深深插在马三保的心中。 那边的祭灵已经唱完,五儿叫一声师傅扑了上来,杨总兵觉得事情蹊跷,明明是马三保落败,怎么郭其熊也不动了呢,他走下场来,才发现马三保的袖中藏有另一只短剑,郭其熊躲过长剑,却没有躲过袖中的短剑。 山坡上的士兵今晚上算是大开眼界了,士兵们被这特殊的场景惊呆了,早已忘记了马三保交待给他们的使命,用乱箭和乱枪击毙熊家班所有的人。 杨总兵卑夷地看了马三保一眼,吩咐士兵们回营,“戏已演完,逃犯已亡,本总兵将向朝庭禀明情况!” 黑压压的士兵们撤走了,赤松岭下,沩河滩上留下了熊家班孤零零的几个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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