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寒对巴金茅盾冰心文笔很烂的评价,在有些人看来,仿佛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一个小毛孩子居然敢挑衅文学大师,这还了得! ——这样人多半对文学没有什么兴趣。真正的文学青中年们,也就是说,以阅读本身为乐趣的人士——为通过语文考试背熟作家履历的不算,恐怕都觉得韩寒只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巴金茅盾的大名自然是如雷贯耳,但也仅仅是二老的大名而已,他们的作品,包括被选入中学语文教科书的那几篇,几乎没有什么令人回味,可以在记忆中留下痕迹的,甚至没有流星划过天际的短暂惊艳。巴金的成名作《家》《春》《秋》我曾很敬仰地拜读过,留给一个少年阅读者的,也就是验证了语文书上所说的“中心思想”而已。冰心除了《小桔灯》,实在乏善可陈。就是《小桔灯》,也只适合高呼“连爷爷”的小学生们用来酝酿他们表演性的美好情操。比较起来,这几位的作品对一个阅读者的吸引力,离鲁迅、张爱玲、钱钟书、朱自清、萧红等等,相差甚远。
对于文采的缺失,也许我们可以比喻说,好像一个女子面貌不够美丽,但她并不一定不具有其他的美感——许多人有类似“女子无貌便是德”的情结。不过,没有文采并不意味着一定有思想——这思想不是语文课本总结的中心思想。我甚至以为,文采不够优秀的作家,其思想的深度透彻度很值得怀疑;因为语言不仅是思想的表达,也更是思想的工具。其器不利,何善其事?
这些被供奉做大师的作家,他们作品的中心思想在某种意识形态的框架内,的确是那么地光荣与正确,简单与高尚,以致于可作为政治宣传材料——也只能作为政治宣传材料——指导着青少年们的头脑直奔共产主义。中国历来多产政治作物,只不过到了新中国就更加系统化,批量化了。不仅如此,中国还盛产各种很烂的大师们,除了文笔差的文学大师,还有不懂科学的科学院院士,不信奉宗教的宗教领袖。。。一切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了。其正面作用在于,我们已经没有了对什么大师再顶礼膜拜的心情。不明白为什么到了今天,有些成年人还自囿于孩童般的思想蜗居,不肯走出来给自己放放风。
当然我们现在可以原谅大师们作品中人物面目的标识化,简单粗糙的抒情等等,毕竟我们自小耳濡目染,思维已经适应了这种低级的描摹惯势,见怪不怪了;更何况我们还见过更假大空的样板戏,不是一样有些个唱段至今还为人们还津津乐道嘛。
由韩寒和陈丹青引发的对文学大师的讨论,在这个时候,对清除语文教科书对幼小纯洁心灵的蒙蔽和荼毒,还是有些好处的,也许能挽回些下一代审美趣味的庸俗化。有人说两人借此炒作——“炒作”是本世纪最恶俗的词语,在不知原因、不明结果的任何公众事件都可以发现它的踪影。至于说韩寒的文笔,我看还是很不错的,《三重门》虽然极力模仿钱钟书,但是足可见其古文和现代文功底深厚。其中钱氏风格流畅而充沛灵活的比喻,恐怕很多大师们是学不来的,其中包括在文化苦旅中经常泪眼婆娑的余秋雨老师。
可以谨慎地相信,如果韩寒熬到七老八十,多半也能弄个系统外大师当当。
韩寒的评论还是比较平心静气的,可能比我这篇更平和:)
我对茅盾的印象很模糊了,不敢说一定不好。这几位在当时的年代,能够被树立起来,当然还是有其优点。不过我觉得相当可惜同时代还有其他一些更有文学天分的人,比如萧红,张爱玲,林语堂等,因为政治原因,相对受到些压抑。
这些是我个人感受。对文学作品,个人爱好不同,非常正常;只是觉得某种政治教育下所灌输的标准过于简单粗糙,限制了文学的审美自由度。
还有就是高兴终于有人敢于评论大师们了,这是一个正常的社会环境所应有的。
顶你的帖子。大家都是圈内行走者,差别还是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