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年

......經濟蕭條的三十年代,一個身無分文名叫安.黛洛的失業女藝人,在人海茫茫的大都會紐約街頭穿梭,為紓解迫在眉睫的生存困境求職.落寞然不失嬌麗的身影,適巧被一位為了要拍歷險片,正在物色一名女演員的製片家在角落裡窺見.覺得這個形象正是他尋索的.於是暗中尾隨,期望能出現個和她搭訕的契機.安經過一個水果攤,趁人不注意順手牽羊摸了個蘋果放在口袋裡,但卻被覺察到的攤販趕上揪住不放.正難分難解時,機智的製片家即時現身,他手指捏著一枚二角五分的硬幣,朝仍抓著安糾纏的攤販叫道:「喂,錢掉在地上了,你大概沒看到！」這個讓安不失顏面而又化解了尷尬場面的的舉止.為他和安自然的營造了個相識交談的機會.

製片家邀著安在一家咖啡館款談中,對她說出整個拍片計劃.但安對製片家所描述的前景半信半疑,難作決定.製片家已心知肚明,他的出場,應是十拿九穩的.之前被他盡收眼底的一幕,說明了面臨生存的焦慮及逼迫,安已乏招架之力.對頻頻襲來風刀霜劍,眼前在街頭萍水相逢的的安,亟需個安全的港口.在幾經轉折的洽談後,安終為所動.於是隨拍片公司乘船前往南太平洋的一個叫骷顱島的地方.歷經數天的驚濤駭浪,接近的目的地時.全船人員皆為荒涼灰暗的海岸,以及迷霧中的險惡山形而瞠目結舌.

當船在離荒島不遠處下錨停泊後,安不幸被夜半偷偷豋船的土著施以迷藥,劫擄而去,將依照土俗獻給島另端的巨猿(金剛)作為祭品.安被綑縛在高大木架上的安,越過深溝,遙送到對面.碩大的金剛從木架取下驚恐中昏迷的安,挾持到荒蕪人煙的山頭.但金剛對仍在昏迷中的安並未立即加害,以巨掌翻弄安嬌小的身軀.甦醒後的安,雖發現金剛對自己似一時並無加害之意,然生死難料,疑雲重重.安在盤思種種對策中,突心生奇想的表演雜耍,甚而翻跟斗,取悅金剛.期能擺脫在劫難逃的命?安的舉止奇妙的產生了效應.一向食人的金剛對安不僅再未施暴,諸多似解非解的舉動,安驚訝感到金剛對她泛出深深的惜愛.

儘管如此,安仍乘著金剛不留意時脫身離去.但在蠻荒野地脫逃中,安又被凶惡的恐龍追捕.於束手無策的進退維谷中,未料一路尋她而來的金剛在她背後聳然現身.一番凶殘拼搏,恐龍不支身亡,金剛又將救出的安放在肩頭,再度回到荒瘠的山頂叢林.心中夾雜著一份對金剛救助感激之情的安,此時已更深的体悟到金剛善良的心意.而留存安心頭的一縷命若懸絲的死亡陰影,至此不僅全然冰釋.相應於金剛對自己那份魅惑難解的關愛之情,對金剛亦油然萌生一種難以言喻的迷戀.

安和金剛於黃昏時在山巔同對著滿天雲霞的那一景,透出令人驚詫的美.坐在金剛手上的安,望了望大片大片的紅霞後,對金剛輕輕的說出:「好美啊」.然後又對著兀坐不語的金剛說了句:「是的,很美.」似揣想到金剛此時必然也心同此感,替他道出該有的回應.但美麗稍蹤即逝.船上人員發現安失蹤後,帶著槍枝上島搜尋她的人,也在此刻逼近.十餘隊員在不解內情下,還是和金剛展開一場殊死的拼戰.在拼戰中,為了金剛的安危,安不止一次向隊員們呼叫,切勿將金剛置於死地.最後,金剛被迷藥彈擊中昏迷,載至紐約.

唯利是圖的製片公司,將掠來的金剛以鐵鍊困縛,在劇院展示,大賣噱頭.當屈辱的金剛在劇院展示中看到心愛的安在眼前現身時,憤怒的掙斷鐵練,破門而出.街頭市民,搶路逃遁.在鬧區一路橫衝直闖的金剛,堪稱摧枯拉朽,如入無人之地,行駛的汽車,經他輕輕一推,飛出丈外,儼如撥動小紙盒.從劇場出來的安,突破混亂的人潮,尋找憤怒且瘋狂的金剛.在遠遠街心站著不動的金剛,無人敢近.只有身著一襲白衣,懸念金剛安危的安,從遠處朝他緩緩走來.金剛用巨掌將安輕輕托起,無言凝視.此時大批軍警已追擊趕來,金剛和安,先後攀登至帝國大廈頂層.

安和金剛在帝國大廈頂端的場景非常感人.當金剛看到噙著淚的安匍匐在他前面時,泛出無限悲情.金剛對她緩緩攤開手,安慢慢爬上,靜靜的坐在金剛的巨掌中,共享她們曾共有過的美麗時刻,.當時,天際一派緋紅,一如他們在荒島山巔的黃昏.安看了看遠天的晚霞後,對金剛淒然的說,好美啊.也同樣重述了一句,是啊,好美.這是他和安最後的廝守,也是蠻荒之王金剛最後的黃昏.大批追擊的飛機,此時正從天際趕至.儘管孔武有力的金剛曾揚手拉下逼近他的飛機,身上數處還是被擊中.當如厚牆般的背部被擊進太多的子彈時,金剛終於不支了.淚如泉湧的安,看著金剛抓著牆壁的一雙如鐵爪般的巨手開始鬆弛,巨大的身軀也開始往下滑落.終於,金剛像座崩塌的大山,在萬人爭睹下,從傲世群倫的帝國大廈之巔,轟然墜落.

歷完這最後之劫.金剛,回到只有他自己了解的彼岸.

當成千上百的人對躺在街心的金剛的結局紛紜嘆說時,那位製片家緩緩而意味深長的說:「向來如此,美麗殺死野獸.」......

這是長達三小時的「金剛」劇情大概.儘管驚恐刺激的鏡頭在情節的鋪陳中貫穿全片.但基本上,這部電影拍的是個拍電影的故事.猶如一個畫家,畫的是一個手握畫筆的畫家,對著畫布在繪畫的一幅畫.這是該影片情節結構上的一個特色.當初的劇本執筆者,以這種重疊內涵式的框架營構作品,或許有他深刻的寓意.

其實,我們每天也都在重複著自己.重複走過的路;重複做過的事;重複過往的回憶;重複未來的憧憬.......今天的生活畫面,往往和昨天的類似.

提到繪畫的比喻,不由想到已故的印度偉大詩人泰戈爾在其回憶錄中開頭的一小段話:

「我不知道誰在記憶的畫本上繪畫;但不管他是誰,他所畫的是圖畫;我的意思是說他不只是用他的畫筆忠實地把正在發生的事情摹了下來.他是根據他的愛好或添或減.他把大的東西畫小了,也把小的東西畫大了.他毫不在乎地把前面的東西放在背景裡,或把後面的東西放到前面來.總而言之,他是在繪畫而不是在寫歷史.」

文豪泰翕的這幾句話,不僅為後人在創作上帶來楷模性的啟示.也對我們的生命起了發人省思的作用.如要使你的生活畫面不同,或在內涵上具有新意,全賴你自己如何的去增添改變.

曾有人將電影喻為;活過來的繪畫.重拍的「金剛」,亦如舊畫又重畫.才華橫溢的名導彼得傑克森以他傑出的心智,另起手眼.不僅為這幅舊作做了耀眼而令人動容的增添.也為數位網絡時代的各類藝術創作,在手法上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