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

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还会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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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蛋青春(六)

(2008-08-27 14:20:12) 下一个


下午,许霜电话来了,说晚上去外面吃饭的事,她要我不要穿得太随便,“许多同事。”她说。我开始找不太随便的衣服,找了半天楞是找不着,安娜听说我出去吃饭,也跑过来帮我选,最后决定穿件条纹T恤和牛仔裤。“先应付着,赶明天陪你去街上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去。”安娜说。

许霜的同事大小不一,良莠不齐,都带着眼镜,看上去斯文有礼。许霜把我介绍给每个人说:“李瑞,我男朋友”。这样我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她男朋友,在此之前,许霜没有和我打招呼,让我觉得很唐突,没有当她男朋友的准备。如果早知道是当她男朋友,那天我也弄付眼镜架在鼻梁上。那天我喝了三瓶啤酒,半只烤鸭,把她的同事们吓了一跳,和这群斯文人在一起,我简直是个异类。

聚会结束后,许霜说,单位有个男同事整天纠缠她,要和她交朋友,她约我以男友的身份去参加聚会的目的是为了震他们一下。“原来是客串,我还以为是真的呢”。我怏怏地说,许霜从我身边蹦起来,猛地在我脑袋上给了一粟凿。

“美的你”她说。

这一震还真起作用,那个同事不再纠缠她了,但麻烦还是接踵而至,她单位的女同事纷纷以关心的态度对她说:“找男朋友可要小心,那是一生的事,言下之意是我和许霜根本不合适。还有些同事开始张罗给许霜介绍对象,没有几天,许霜就收到 54张男孩的照片,正好凑齐一付扑克牌。

开始的时候,许霜还能理智地拿出微笑对待同事们,可是后来发现越是客气麻烦越多,于是就赌气对她们说,合不合适我自己清楚,不劳您费心。

许霜拿了这一付扑克牌来找我,说:“你看你看你看”,我说要我看嘛?,许霜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你看你的破打扮,引起公愤了”。于是就把照片扔到我桌上,我一张张地看过去,环肥燕瘦,各不相同,有的照片上的男人还抹着胭脂,很象现代版的贾宝玉。

“都不错嘛”。我说。

“不错个屁,我又不是花痴,用不着这样找男人”。

“那怎么办”

“从明天起,你送我上下班,我还就和你处朋友了”许霜赌气地说。

许霜从前说我本质很坏,早就对她有叵测之心,想引诱她上当,我反驳说,“本人相貌一般,没有引诱的基本”。

她略为低头沉思了片刻,咬着嘴唇回答,“反正你引诱了”。

“引诱就引诱了吧。”我叹了口气说。

这都是几年前的事,如今我们早已分手了,她也跑到大洋彼岸,在我经历爱情的那段岁月里,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参加过相亲,就是说自己的相片没有被做过扑克牌。由此想到,这是否是一种悲哀呢,自古以来,中国人就是这样,恋爱的本身就象家庭主妇走进菜市场,我觉得自己还长在地里就被小偷给偷跑了,人生少了待价而沽的环节,看来此生此世再也没有上菜市的可能了。

按许霜的同事看来,我小子是交上好运了,就是说我原本只是个豆芽菜,却卖出了金针菇的价钱。所以她们就很想让许霜知道我真正的价值,她们挑了一批形态各异的金针菇给许霜看却忽视了许霜的口味。

许霜的同事肯定是我勾引了许霜,每次见到我和许霜走在一起,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那眼光里有怨恨和鄙夷,甚至还有惊惧。无法理解的是,我和她在一起和别人有什么关系了,倒是惊惧很有必要,因为我的眼光让她们浑身不舒服。

男同事到会表现出宽容和大度,女同事见到我的时候就低下头,胸部夹紧,生怕在我面前突出了乳房而遭受引诱。众所周知,现代的服装设计师们在女装上最大的贡献就是突出了乳房和屁股。为了防备我,有的女同事放弃了购买新款时装的爱好,后来甚至在包包里备了一件土布大坎肩。其样式和四十年代初农民的坎肩十分类似。后来,这件坎肩在报社成了时尚,一天下午,我无所事事,就站在报社对面的书报亭一边看书一边等许霜。一名视力特好的女同事发现敌情后(不排除她包包里还备有一只望远镜),立马给姐妹们打电话,结果那天下班时几乎所有的女同事都换上白土布坎肩,鱼贯而出。如果她们头上在裹条白毛巾,很象敌后武工队员上街打鬼子。

女同事惊世骸俗的打扮引起路人围观,大家纷纷议论,是不是某电影公司在报社演电影呀。许霜最后一个出来,那天她穿着吊带衫,戴着太阳镜,路人立即肯定她是编剧,于是围过去打听要不要招群众演员。中国人有当群众演员的爱好,都觉得那是件露脸的活,尽管有些群众演员在镜头上只能露屁股。在每个制片场门前都生活着这样一群边缘人,白天在场子附近溜达,寻找当群众演员的机会,晚上就睡在公园里,饿极了免不了干些下贱勾当。男群众演员偷自行车卖,女群众演员出卖自己。据说,这帮人做这些事时心中内疚,但想到当演员这种高尚的事业后就不再内疚了,他们管这些下贱勾当叫体验生活。

这帮人围在许霜周围让她莫名其妙,赶忙问我:“么子事撒?你亲戚?”

我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亲戚。当时,我也没弄清这帮人想干嘛,连忙过去大声问:“你们想干嘛!”

“你们拍电影,要不要群众演员,给个机会撒。”一个脸上长满粉刺的男青年问。

“没拍电影,想当群众演员的滚一边去。”我黑着脸来一句。

“不给机会就不给罢,凶么子撒?”男青年失望地骑上单车走了。

我们在车库里取出车,许霜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说,“你看看你的那些女同事,一个个跟圣女贞德似的,穿着白土布坎肩,勾着腰,可不像在演戏么?”至此许霜才恍然大悟,靠在车后背上笑个不停,笑够了才把头发一甩,说:“不管她们,我们走,这些家伙真会闹。”

如果说人生是一部庸长的戏剧,我们每天不都在演戏么,不同的只是,我和许霜没有穿上那件象征演员的大坎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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