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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画记

(2007-10-17 21:22:51) 下一个
2007年10月

小时候喜欢画画,据我妈说在一两岁时我就开始在儿童读物上涂鸦,给画书上每一页的小动物都加了“眼皮”。我想这可能得自我爸的遗传。他说他小时候也喜欢画画,在课本的留白上画的都是大拳头。至于为什么画拳头,他也不知道。老爸上中学时,中央美院的老师到天津去招生,看上他了,要带他上北京学画。美院老师跟着我爸到家里去征求家长意见,我爷爷一听,画画?那能有什么出息?以后还不是拎着油漆桶子满大街画宣传画?不去!就这样,我爸的艺术生命被扼杀在摇篮中。我家里还留着我爸当年刚到北京工作时画的素描,前门楼子、天坛祈年殿、北海白塔……我觉得简直和我美术书上的水平一样。

到我这儿,家长开通了,知道尊重孩子的爱好(但和今天的家长们可没法儿比,现今的家长不管孩子爱好不爱好都倾力培养,弄得孩子们把它当负担),我爸常带我去美术馆接受熏陶,我爸妈还把我送到少年宫和业余美校去学画。等我升中学时,他们对我未来的艺术造诣会达到一个什么高度实在是预测不出,担心别画没画出个所以然来再耽误了念书。我爸当年没走画画这条路现在不也成了医科大的博士生导师吗。就这样,我的艺术生命也戛然而止了。自打上完初中最后一堂美术课,我就再也没摸过画笔。工作后没有课业负担了,可我把业余时间都花在逛街上了。

两个月前忽然在我家的邮箱里发现了一本镇上community education的招生简章,通常这样的邮件我都直接扔到垃圾箱,那天不知怎么心血来潮,翻看起来。你别说,有趣的课程还真不少,象什么烹饪,这个就算了,我天天在“私房小菜”精神会餐,厨艺比起刚结婚时显著提高,已经基本上把LG培养出了一个中国胃;还有编织,这个也算了,我在大学时代曾学过一点,不过水平仅限于织大片儿,比如围脖;再有像什么油画、摄影、法语、手工……有意思的课还真不少。水彩,这个听起来不错,虽然以前没画过,但见过。非常喜欢那种水分与色彩巧妙融合营造出的令人惊叹的美丽效果,加之俺多少有点儿绘画基础,学起来应该不太难。

当我背着装满水彩工具的书包走进教室时,感觉还真不错,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我惊讶地发现同学们多数是爷爷、奶奶,和我年龄相仿的不多,而中年人几乎没有。颇有些感慨,在中国,爷爷奶奶们都忙着照看孙子们呢,而美国的老人真是活得潇洒和自我。

老师是位50开外的女士,有点儿艺术家不修边幅的感觉,但非常可亲。这又让我回忆起我的小学美术老师,同样是花白的卷发、大大的眼睛,只是我的小学美术老师手上老是夹着一支点燃的烟,时不常的吸两口。她的女儿是现今国内文艺界的一个腕儿,当时已经通过一部电视连续剧走红了。老师从来不提她女儿,只有一次因为一个同学犯了什么错误,她便和我们讲她在家是如何教育子女的,我们才知道她女儿是那个著名的演员。我哥和我是一个小学毕业的,大我5届。他对我们美术老师的印象是“像个女特务”。在他的小学时代(70代中后期),烫头的女士还不多,吸烟的就更凤毛麟角了,而且那时候所能消遣的小说电影不外乎是关于打仗的、反特的,孩子们对女特务的概念也就来源于这些作品,都是烫着头,抽着烟的。但“女特务”对我特别好,借给我画笔(小时候家里不是很富裕,我用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从我哥那儿捡来的), 辅导我画画,带我去参加比赛,我给她当了6年的美术课代表。

我的水彩课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那些沉睡多年的往事全都涌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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