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30日,一年一度的国际马拉松赛在不来梅举行,因为比赛的路线正好经过我家门口,所以,我有幸生平第一次近距离经历了这次比赛。
差不多两个星期前,我就发现家门口路边的停车线前面多了一块牌子:自9月29日晚8点起禁止停车。啊,这还得了?不让停车了?我的车、还有附近居民好几十辆车,停哪儿去啊?难道是真该考虑搬家的时候了?
过了几天,看了报纸才知道,啊,国际马拉松长跑比赛要从我们家门口过!这个消息让人又喜又忧,喜的是禁止停车只是一天时间,不用马上找房子搬家;忧的是马上得找个稳妥的停车位。我知道这个时候违法停车的的价格是多么的昂贵。
终于到了29日晚上,刚好是周六,我从朋友家回来,一路盘算着到哪里停车。啊,儿子的幼儿园门口有旁边有个建筑工地,路被封住了,是个理想的地方。开到那里一看,已经密密麻麻地停满了两排汽车,还算走运,最前面的位置还空着,我停好了车,拉着儿子往家门的那条街走,还不算远,只走了五分钟,比预计的情况好多了。
走到家门口,一看,真有敢抗旨不遵的!禁止停车的牌子后面,居然停得满满的!牌子上明明写着,晚上8点起禁止停车嘛!到了十点,十一点,我从窗户看出去,一辆车没少,噢——可能就少了我的。我开始杞人忧天:怎么办啊,明天马拉松的队伍跑过来,路不够宽怎么办?这么多汽车怎么移走呢?他们会吃罚单?还是会被拖走?我可是知道被拖走的价格,164欧元拖车费外加15欧元罚款,这也是我缴过的“学费”啊。
忧心忡忡进入梦想,凌晨4点多就被窗外一阵响动惊醒了。扒在窗口一看,啊,果然,警察们正忙乎着把一辆辆汽车拖走。一辆拖车正“驮”着一辆“拖”着一辆准备离开。一位警察先生正在用不知什么设备查到了一辆红色奥迪的车主,我也发觉那正是我们楼下邻居的车。警察开始打电话,我们楼下邻居的灯亮了,警察按了门铃,一会儿就见邻居出来开走了他的车,一定是找停车位去了,这大半夜的,上哪儿找地方停车去呀!可是也总比被警察拖走了强啊。
迷迷糊糊再入梦想,就一觉睡到大天亮了。挣扎着起床,叫着五岁的儿子下楼看马拉松,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么也不能错过啊!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两边的路口各有两、三个都是维持秩序、疏导交通的警察。
儿子问了一千遍什么是马拉松,我说,一会儿来了你就知道了。
虽然时值仲秋,但是小风儿嗖着,还挺凉。等了好一会儿,体育场方向有了动静,忽忽拉拉开过来一个车队,有摩托车、有“气死丈母娘”(只有两个座位的汽车)的Smart。其中一辆车里的人,扔给我儿子一个红色的充气的大手,上面有SWB的字样,不来梅最大的电力公司,一定是赞助单位,顺便做自己的广告。
终于,马拉松的队伍过来了,第一个跑过来的人是遥遥领先,跑过去老半天,才来了第二个、第三个。我好像突然从中领悟到一个道理:跑在最前面的,总是比较孤独的。人生不是也常是这样吗?所谓曲高和寡吧。之后,选手就开始三五成群、越来越多了。比赛的选手据说有2000多人,有男的,有女的,有年老的,也有年轻的。我看到的最老的,差不多得有70多了,最年轻应该只有18、9岁,噢——不,最小的应该是一个婴儿,一位男子竟然推着婴儿车跑马拉松!真让人感动,我看这个也能上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吧。
选手的年龄各异,模样不同,打扮装束也让人眼界大开:有把头发染得通红的,有把脑袋剔得秃秃的;有边跑边听耳机的,有吃着喝着、什么都不耽误的;有神情轻松自然,兴高采烈的,有表情严肃,目不斜视的;有气喘如牛、体力明显不支的,也有轻松自如的、以走代跑的;选手中有非洲国家皮肤黝黑的壮汉,也有欧亚大陆娇小玲珑的少女……
我一直翘首遥望,希望能看到一个中国的选手,我告诉儿子说,如果看到中国人跑过来,一定用中文喊加油。终于跑过一位亚洲面孔的选手,我和儿子赶快冲着他喊:加油!他腼腆地冲我们笑了一下,脸上分明写着三个字:没听懂!一定是韩国或者日本选手。等到最后了,也没有看见一个同胞的影子。我们国家没有派人来参加吗?我们的马家军怎么不来震他们一下呢,真急人哪!
天也越来越亮,观众也越来越多了。大家都是在有选手从面前跑过的时候鼓掌,或敲击手中能发出响声的物件,基本上没有大声喊的。我儿子举着那只SWB电力公司的广告大手,很多选手一看见我儿子和那只快有他一半高的大红手,眼睛就一亮,跑过来跟那大手击掌。我儿子也很给劲儿,大声说:“Hier gibt es Gas(这里可以加油)!”
儿子很高兴,我也很高兴。他终于非常生动鲜活地知道了马拉松其实跟马车和松树都没有关系,而是一项比拼意志、耐力及体力的长跑运动。这样亲历国际比赛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噢!
回家的路上,儿子说:“妈咪,等我长大了,也去参加马拉松。”哦,不错,要是他长大了一不留神真成了马拉松选手,就让他改成中国籍,代表中国参加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