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是个反覆小人
—— 为戴笠辩诬
乔家才
(续)
上海旧事漏洞百出
文强编造「戴笠其人」,有些事实故意弄错,似是而非;有些想入非非,莫名其妙。请看下面所举的几个例子:
「戴笠谈到他打流生活中的幸运时,每每喜欢谈到他认识蒋介石、戴季陶、陈果夫等人的经过。他说民初他在上海打流,天造地设的机会,在交易所中鬼混,认识了校长(指蒋介石,笔者注)、戴院长(指戴季陶,笔者注)和陈果夫等人。他们开始时,视戴笠为小瘪三一样,不过是差使跑跑腿,送茶递水而已。后来戴季陶知道他姓戴,又是浙江同乡,便问他读过书没有?青年人想干些什麽的一类的关心话。戴笠那时感到这伙人不像商人,一天到晚,往来的光棍不少,十有八九是革命党,可又不敢说出来,便答覆说:『有饭吃就行。』他乘机又说:『青年人要干,就要像陈英士、徐锡麟一样,干得轰轰烈烈。我受过中学教育,当过团丁当过兵,现在打流打到上海来了。』从那以后,戴季陶对戴笠改变了态度,对他关心起来,戴笠便改口称戴季陶做叔叔。蒋介石见戴季陶器重戴笠,凡属是跑腿出街的事,便叫他去干。……」
上面这段鬼话,仔细研究,漏洞百出。如果文强为表示他撰写「戴笠其人」,并非出于自由意志,而是在不得不写情况之下,被迫而为,完全胡诌,那就用不着驳斥了。否则就必须予以揭穿,粉碎其恶毒的宣传。
戴笠果然在民国初年就认识了蒋、戴二公,那时他已二十岁出头,为甚么放过机会,不追随他们从事革命工作呢? 就是要干军事,也会在十三年入黄埔军校第一期,绝不会等到十五年才去广东,入黄埔军校第六期。第一期入伍和第六期入伍,时间上虽然只差两年,可是在许多地方,吃亏很大,这是戴笠一生最受制的地方。
戴笠和蒋、戴诸公认识,是在上海交易所。请问文强先生:交易所就是革命场所吗? 蒋、戴诸公从事革命运动,为甚么一定要到交易所那种复杂的地方,在那里鬼混呢? 是不是借上写戴笠其人,一石两鸟,而来糟蹋国民党的革命元老呢?至于说戴笠改口叫戴季陶叔叔,更是无聊透项,可笑之至。
我和戴笠将军的关系,不比文强差,我就从来没有听他讲过这些鬼话。我们看看他民初的情形,作一番比较。民国二年冬,戴笠毕业于江山县立文溪高小(四年制,春季始业)。他在文溪已很活动,为全校学生的领袖,组织有青年会,提倡妇女天足。三年夏,到杭州考入浙江省立第一中学,后因开舍监的玩笑,而被开除。这对他的打击非常重大,从此失学,引为终身遗憾。五年夏回衢州,和文溪同学姜超岳等投考衢州府属公立联合师范学校,他以第二名被录取。但他并没有唸这个学校,因为他对做一个小学教员,并不感兴趣,这一年,他已二十岁。
第二年,民国六年投效浙军第一师潘国纲部学兵营,做自愿兵。不久,这个部队就被打垮,他投笔从戎的壮志也幻灭了。假如他在上海打流,就认识了蒋、戴诸公,为甚么不追随他们从事革命工作,却去投效浙军第一师呢? 至于在江山办保安团,那是十三年的事,已经不是民国初年了。
对戴笠事迹都写错了
文强又说:「戴笠在黄埔军校第五期入伍,以后又编入第六期骑兵科。」
「戴于一九二六年春,到广东去见蒋介石时,首先到广东大学(后来改名为中山大学,笔者注)去找戴季陶作引荐,然后才见到蒋介石,被收容在黄埔军校第五期入伍生去学习。这时他表示要在蒋介石身边当差,而且很坚决。蒋一听非常高兴,要他当当勤务兵再说。戴笠当了多久的勤务兵不清楚。他是一个天生的鸡鸣狗盗之徒,包打听,整天东奔西跑,将介石身边内内外外的情况都收得有,简简单单地列出条条来,送到蒋介石的案前。起初,蒋介石不以为意,当做字纸丢在字纸篓里了。戴笠知道没有看,便又从字纸篓里拾起来抹平,用压纸条压好置之原处。这样引起蒋介石的注意,渐渐感到这可补耳目之不足。于是耳提面命,亲授机宜,而不久即令其下连队去学骑兵。蒋规定戴笠要密报的有两大类:第一是注意同学中的思想情况,矛头指向共产党员的活动,革命军人青年联合会左派分子的活动;第二是监视在校官佐的思想活动及生活有无腐化等情况。」
文强是黄埔第四期毕业,第六期入伍时,第四期还没有毕业。难道说连第五期和第六期还分不清楚吗? 既说戴笠是第五期入伍生,又说是编入第六期骑兵科,何其矛盾? 前面说戴笠在上海打流,认识了校长和戴院长,现在到了广州,不直接去见校长,而要绕个弯子,先找戴季陶引荐? 戴笠到广州,就是要进黄埔,文强说他要在校长身边当差,要他当当勤务兵再说,眞是岂有此理。那个时代,当勤务兵的,多半是小孩,年龄不够入伍。戴笠已经三十岁,会要他当当勤务兵吗? 当一个勤务兵,还更戴季陶那样大人物引荐吗? 造谣也要造的不太离谱呀!
十三年一月二十八日,李大钊在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声明:「共产党员之加入国民党,乃以个人资格加入国民革命事业,绝非欲将国民党化为共产党,或藉国民党名义作共产党运动。」所以在黄埔军校不敢以共产党名义公开吸收同学,乃想出以外围机构作公开活动,十四年一月二十五日,黄埔军校的共产党分子发起组织「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四月二十四日,国民党同志组织「孙文主义学会」,以为对抗。这两个组织时常冲突打闘,越来越凶,校长命令取消这两个组织,十五年四月十六日青年军人联合会宣言解散,二十日孙文主义学会也宣告解散。第六期入伍时,已无青年军人联合会。文强把第四期的情形加诸第六期,说戴笠下连队去学骑兵,注意青年军人联合会左派分子的活动。实际上第六期骑兵营成立,在十六年四月间,已在清党前后,共产党分子都逃光了,还有甚么青年军人联合会呢?
入伍之时未见蒋公
文强所说,完全出于捏造,以符合共产党丑化戴笠之目的。实际情形,十五年一月十二日,黄埔陆军军官学校已经改为「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八月十三日校本部命令规定:八月一日以前入伍的,为第五期入伍生;八月一日以后入伍的,为第六期入伍生。我们一行十人,由北京南下,八月十日抵达广州,在长堤天字码头入伍生部经过考试,二十九日在沙河(也叫燕塘)入伍,编入第六期入伍生第一团第三营第十一连。
国防部情报局戴雨农先生年谱:「戴于十五年五月到江山县城,九月考取黄埔军校第六期,十月七日入伍。」从江山到广州,须先到杭州,再到上海,乘轮船到广州,他到达广州的时间,大概和我们前后差不了几天,蒋校长已于七月九日誓师北伐,离开广州。戴的文溪同学周念行、姜超岳,都随北伐军出发,不在广州。所以戴到广州以后,找不到他们,陷于困境。他和徐为彬(亮)都住在司后街宏信学旅,拖欠了房饭钱,几乎被老板娘轰出来,多亏徐为彬代缴,才能住下去。由徐为彬认识了王敬宣(孔安),三人成了好朋友。后来一同参加入伍考试,他被淘汰,徐、王编入第六期入伍生第一团第十二连,和我们成了同营同学。戴没有考取,可能是因为年龄较大的缘故,这时他已三十岁。他原名征兰,后改名戴笠,第二次投考,才被录取,编入第六期入伍生第一团直辖第十七连,此时大概已经十月了,年谱所述十月七日,不会错的。
校长在前方,感觉在北方平原作战,需要骑兵,十六年春天,命令校本部,由第六期入伍生挑选三百人,成立骑兵营。报名参加挑选的,有五百多人,集合在操场跑步,跑在前头的三百人就入选了。戴笠也跑在前头,遂入骑兵营。
文强说他当勤务兵,做包打听,完全是胡说。第六期入伍,校长既已出师北伐,所以第六期的入伍生,根本没有见过校长的面。我们聆听校长训话,还是十七年入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以后的事。
文强处处表示他在军统局的地位不低,常和戴笠在一起,能参与机要,共产党才认定文强有利用的价值。由文强具名,诽谤他追随多年的老长官,才能达到丑化戴笠的目的,第一版就刊印十四万五千册,以作宣传。
所以「戴笠其人」完全是迎合共产党的意图,捕风捉影,生编硬造,似是而非,东拉西扯,胡扯一顿。戴笠明明是浙江江山县保安乡人,文强却说他是硖口镇人,硖口和保安相去二十五里。张冠夫的太太和戴是姨麦兄妹,同一外祖父,都是蓝兴旺老先生的外孙,文强却把他的表妹夫说成表兄弟,张冠李戴。第六期骑兵营营长是沈振亚,文强却说成骑术教官许振亚,连职务和姓名都弄不清楚,还吹甚么牛,在兰州和许振亚谈论戴笠如何如何,岂非自欺欺人?
胡靖安的一段也错
中山舰事变,系十五年三月十八日发生的,海军代理局长李之龙是共产党党员,为执行共产党的决定和鲍罗廷的阴谋,矫令中山舰由广州驰回黄埔,企图挟持校长,送往莫斯科,好将国民政府控制在共产党手中。文强说:「胡靖安在中山舰事变,和四一六广东大屠杀案中,他都向戴笠提供黑名单。」如其所说,胡靖安既向戴笠提供黑名单,则戴笠的地位高于胡靖安了,是吗? 实则中山舰事变时,戴笠还在江山老家呢。戴笠开始做情报,是十六年秋骑兵营开苏州以后,他帮助胡靖安在上海工作,才受到校长重视,十七年二月继续北伐,戴笠才在总司令部挂名上尉参谋,实得力于胡靖安推荐。
文强又说:「一九二六年七月一日,广州国民政府发布了北伐宣言,戴笠自己说,从那天起得校长手谕我离校,随东路军北上,入闽浙转入沪宁.他赶在部队前头,潜入敌境,打探虚实,有闻必报。」前面说过,文强除了故意乱讲,就不会这样矛盾。戴笠既是十五年十月七日才编入第六期入伍生第一团第十七连,怎样七月一日起得校长手谎,随东路军北上呢? 不是胡扯吗?
与周伟龙结交眞相
民国十八年十二月五日,讨伐冯玉祥之第五路军总指挥唐生智在河南郑州叛变,发表通电,和在浦口叛变的石友三相呼应。唐知道戴笠正在豫陕地区活动,悬赏十万元购买戴笠的人头。唐生智的宪兵营营长兼信阳军警稽查处处长周道三(伟龙)是他的湖南同乡,黄埔第四期毕业,正在严密搜捕戴笠。戴知道很难离开叛区,于是亲自去见周道三,去送价值十万元的人头。周道三看见他气度轩昂,言辞铿锵,感于他忠勇诚恳,理直气壮,不但没有逮捕他,反而亲自护送他,脱离唐生智的叛区,以后跟着戴工作。这个故事,军统局的同志,几乎人人知道。文强是军统局的高级干部,又和周道三是第四期同学,对这个故事应该很清楚,但是他写的牛头不对马嘴。
文强说:「一九二七年,唐生智雄踞武汉三镇,拥有两湖地盘,掌握的武力二十余万,与蒋介石争天下,确有举足轻重之势。唐原系湘军的一个师长,输诚广东国民政府后,扩充为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军长,兼西路军前敌总指挥,与蒋介石各据一方,分庭抗礼。在如此情势下,蒋引为大忧,寝食不安,命戴笠到武汉一探虚实。不料事机不密,戴被武汉宪兵部队所捕,连同搜集的情报资料全被抄获。如果上报,即有生命之危。戴打听到宪兵连长周伟龙是黄埔军校第四期的同学,便要求与周相见,用一套共同拥护校长坐天下的说辞打动他。周不但释放了戴笠,而且结为生死之交,弃官而逃到南京,得到蒋介石的召见嘉奖。
戴、周的故事发生在十八年十二月,文强错为十六年;地点在河南信阳,文强错为武汉三镇;当时唐生智的职务是第五路军总指挥,文强错为北伐初期的第八军军长;周伟龙是宪兵营长,文强错为连长;事情发生,是戴去找周,文强错为戴被捕后,要求见周。况且十六年宁漠分裂时,戴还在广东,十六年七月间,骑兵营开拔前,我和戴在黄埔特别党部见过面,他没有分身术,怎样能去武汉一探虚实呢?
对于复兴社的污蔑
文强又说,戴笠曾对他说:「校长认为复兴社是学德义法西斯组织而来,法西斯这一名称已经不吃香了,决定将复兴社撤销,用三民主义青年团的名称来代替,要培植新兴的青年团来改造老大无生气的国民党,要将气度放大,只要不是共产党,凡属是抗日爱国的优秀青年都可吸收,连桂系的青年组织也容纳进来。」
这又是一套谎言,戴笠不会说这种话。说三民主义力行社(复兴社)」是法西斯组织的,是共产党和汉奸们制造的谣言,用以污蔑我们的复兴民族,救亡图存运动。三民主义力行社的主要任务,是贯彻安内攘外的国策,安内在对付共产党,攘外要对付日本军阀,所以,共产党和汉奸都来污蔑它,那是必然的,而说成戴笠传说校长说的,用意恶毒。
根据校长的日记记载,二十一年二月廿九月力行社成立时,校长告诉力行社的干部们说:「王阳明知行合一与我总理知难行易,只要努力以行,力行公正,则中庸所谓虽愚必明,虽柔必强,必可达到目的。」力行社之成立,在力行三民主义,贯彻安内攘外国策,以复兴中华民族,抵抗日本军阀侵略,校长怎么会说是法西斯组织呢?
三月六日校长又训勉三民主义力行社的干部说:「孔子有言,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仁勇三达德,而其本在仁。好学、力行、知耻三条目,而其根则在力行。吾人今日知国耻之宜雪,各种学术之宜学,而最重要之点,惟在力行吾人之所以必务。力行者,完全发乎良知,尽我天职,亦所谓仁心之作用而已。勉之!勉之!莫自负仁心云。」校长会像文强那样说吗? 再看戴笠将军的说辞,三十年四月一日纪念会演讲:「我们这个团体,决不采取俄国『格伯乌』、德国『古士塔坡』的特工方式来统制的。因为中国有中国的历史文化,中国人有中国人的传统精神。中国人的传统精神是甚么? 总理讲『忠孝仁爱信义和平』,领袖讲『礼义廉耻』。我们掌握团体,运用组织,就是本着这种精神做出发点,以主义领导,以理智运用,以情感结纳,以纪律维系。唯其如此,所以能使主义与道德的结合凝为一体,愈久愈坚。」又曾说:「一位朋友同我开玩笑:『你在中国,就等于希特勒之下的希姆莱。』我说:『你这是甚麽话? 我为甚么要做希姆莱? 我是中国人,中国特种工作自有中国特种工作的精神,为甚麽要模仿德国?』
把力行社或复兴社说成法西斯组织,或蓝衣社,只有共产党和日本军阀以及汉奸们这样说。力行社的本来面目,校长和戴笠将军已经说得很清楚,用不着再详加解释了。
推让中央委员往事
文强又说:「戴笠说:『校长认为我升任局长的资历不够,要圈定我为中央委员,交代二陈(指陈果夫、陈立夫)一定要这样办。直到校长叫我去谈话,才了解这一安排。我赶忙向校长报告,我连国民党的党员都不是,又怎么当中央委员呢? 校长一听,非常奇怪,问我既是黄埔学生、复兴社社员,又在他身边干了这么多年,为何还不是党员? 我说:『以往一心追随校长,不怕衣食有缺、前途无望,入党不入党,全不是学生要注意的事。高官厚禄非我所求。』
戴还眉开眼笑地悄悄告诉我:『校长听了我的话,非常高兴,立刻亲笔写了一张条子。我初以为是发给特别费,接过来一看,才知道写的是「蒋中正介绍戴笠为中国国民党党员」几个字』戴又夸口说:『我将纸条捧在手里,坚决请求,愿终身做无名的学生,不当中央委员,中委高位请让给其他老大哥。只要校长信得过我,就是莫大的光荣了。』
这又是一段谎话,三十四年五月,中国国民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开会于重庆,戴笠当选为中央委员,但推让给马占山将军,因为他是首先在东北抵抗日本军阀的,并不是文强所描写的那样。
戴笠入党早在军校
至于戴笠向校长蒋公报告,他连国民党都不是,简直是胡说,因为黄埔学生是集体入党,只要是黄埔学生,就是国民党,难道总裁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民国十六年六月我当选为黄埔特别党部执行委员,戴笠当选为骑兵营营党部执行委员,他到特别党部接洽党务,我们才认识的。他不是中国国民党员,怎么能当选为黄埔特别党部骑兵营营党部的执行委员呢? 他敢欺骗校长吗? 中共污蔑国民党抗战是曲线救国,文强要附会这一点,却又找不到具体的事实,于是说军统局的策反工作就是「曲线救国」。抗战期间,军统局策反成功的伪军,多达七十多万,等侯响应美军登陆,随时准备反正,袭击敌人。使七十多万敌人的武装力量变成抗战武力,未反正以前,掩护协助军统局的敌后工作,也成了罪过吗?
「戴笠其人」可以驳斥的地方太多了,前面不过略举几点,以证其伪罢了。
全文完
以上《 沈醉是个反覆小人——为戴笠辩诬》,原题为《为戴笠辩诬》,是以乔家才着《为历史作证》(台北:中外图书)同名内容全文为底本完成数字化处理;网际网络首发◆彰往考来◆,收入◆析世鉴◆时对原首发文本中未及校正的若干讹误作了订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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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