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347)
2009 (550)
2017 (1)
2018 (5)
2019 (4)
2020 (2)
2022 (60)
2023 (92)
拜访麦添强先生
前面曾提到,在拜访张荣煦先生时就被告知,麦添强(Tim Mack)先生也住在布里斯本。麦先生当年在盟军解放亚包,解救被关押的中国战俘集中营的中国军人之后,担任该军营的翻译之职。在《流放在热带丛林的中国抗日将士》( 3 )一文中,就贴有他的照片(下图)。
Northcott中将在与澳军雇用的当地华裔译员Tim Mack先生聊天
我当时就请张先生代为约请,与麦先生见面。七月底的时候,张先生通知我,已经与麦先生约好,定于8月5日中午在布里斯本南区的枫林大酒楼饮茶,请我一起去见他。
麦先生今年已84岁,身材魁梧,非常精神。一见面,他就告诉我,上述照片他看过了,他当年是21岁,正当年咧。他说,当时亚包一解放,澳军占领部队就在当地的华人侨民集中营找到他,希望他去担任中国军人战俘营的译员,他是直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就在他所居住的这个地方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来自中国的中国抗日军人战俘营。为什么澳军会找到他来当译员呢?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是亚包当地华人社区前往澳大利亚求学的首批华人子弟之一,他在太平洋战争前,去到墨尔本就读威士利(WESLEY )中学,一回到亚包正好遇上了太平洋战争,亚包迅即为日军所占领,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在华人侨民集中营里度过了三年多的时间。在此期间,他还常常被日军征召去修建著名的亚包坑道(见《 流放在热带丛林的中国抗日将士 ( 续二 ) 之——亚包盟军阵亡军人公墓 》),见证了日军的残暴和对战俘和侨民的虐待,因为在日军刚刚占领亚包时,当地华人社区中的几位人士,就是被日军强行拉出去枪毙的。在被关押期间,尽管他和其他的一些华人社区中的青壮年人士也经常被抽调去修建亚包坑道,但他们也都和他一样,不知道在其附近还有另外一批来自中国的军人战俘,也被关押在这里,而且也跟他们一样,常常被遣送去修建屯兵和躲避盟军空袭的亚包坑道。而张荣煦先生就没有这种经历,盖因当时他还未到成年,因而这类劳役尚未能轮到他。麦先生自己说,让他出来担任英语翻译,可能与当时的东不列颠岛澳洲托管当局行政管理人员有关,因为他们许多都是从墨尔本来的,当时也有校友之谊这种因素在起作用,认为他是受过澳洲教育的人,是值得信赖者,这从后来他与当局打交道,当局多次交代下属要多照顾着他一点儿,不无关系。不过,麦先生坦承,在被日军关押在侨民集中营的三年多的时间里,几乎没有机会说英语,以至于他在骤然被委任为英语翻译之时,还需要定下神来,集中精力,以恢复听说英语的习惯。
麦先生祖籍也是广东开平,但与张荣煦先生少年时期移民到新不列颠岛的经历不同,他是在亚包土生土长的华人。这是因为,他的父亲不是直接移居新不列颠岛的,而是先去马来亚,若干年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再从马来亚移居亚包。主要原因是,东新不列颠岛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属于德国殖民地。战后,这块土地被国联委托澳洲管理。这些种植园和其它设施的新主人,为了能有效地管理和剥削这块土地,需要一批有技术懂操作的人士。而当时可以引进人才的最靠近这里的地方,就是英属马来亚。于是,就从英属马来亚引进了一批人,麦先生的父亲就这样从已定居的槟榔屿,辗转来到东新不列颠岛。而澳洲管理当局为鼓励这些引进的人士能长期在此居住下去,于是又鼓励他们回乡娶妻,带回到这块南洋的新土地上居住。麦先生这一代当地出生的华人,基本上就是循着这样的一个模式出来的。
麦先生说,他对当年的许多情形已经很模糊,这方面的记忆还不如张荣煦先生。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战后不久,也就是在担任完中国军人营地的翻译之后,他就去了莫斯比港(巴布亚新几内亚的首都——当时是属于英属巴布当局的首都。那时候,英属巴布和澳洲委任管理的新几内亚是二个不同的政府),因而对以后亚包的情形不甚了解。他能够记忆起来的,有如下几点:
1 、发放服装和确认军衔。他上任的首要任务就是统计中国军人的人数,以便发放中国军服。至于这些中国军服从何而来,他也说不上来。同时,登记这些军人的军衔,以便于管理。他依稀记得,为了这军衔之事,这些军人间还有些争吵。原因嘛,看来人性的弱点都是一样的。嘿嘿。
2 、武器的配给。既然是解放了,又是盟军,自然应该有武器。这就是我们在《流放在热带丛林中的中国抗日将士》 ( 4 )中看到的手持武器的中国军人照片的情形。
3 、至于在解救后死亡的那位中国军官,他的印象不深,这件事可能张荣煦印象更深些。详见《流放在热带丛林中的中国抗日将士》( 5 )。
4 、关于中国军人墓园,他没有什么印象。根据亚包最近几次的火山爆发所产生的后果来看,原先的墓园早就荡然无存。这一点,他与张荣煦先生所述相同。当然,山林之中,尚留存部分这个军人墓碑等,只能作为个别现象了。我曾再次询问在座的张荣煦先生,是否后来报告过在台湾的国民党当局?张说,曾经说过,但无下文,遂造成今日的结果。叹!
5 、当年在日军中服役的台湾兵,在被遣送回台湾之前,是被集中关押在一起的,与韩国人和日本人分开居住和管理。
麦先生还详细地指出了当年中国军人营地和墓园、以及著名的亚包坑道的具体位置。同时,也指明了因当地火山爆发将亚包中国城湮灭之后,在新的地方建起的新的中国城的方位。详见下面的图示。
张荣煦先生谈到,除了当时的中国军人战俘营外,在战后的亚包,还有另外一个中国人营地,大约有 800 来人左右,这些人不是军人,是平民,但战时是给日军服务的,全部来自广东,记得叫“广东民众服务队”。我问当时澳军管理当局是如何称呼这个群体的?张荣煦求助于麦添强,但麦先生也不记得这个群体的英文名称是什么,只说都叫他们“广东人”。据张先生回忆,这个群体的头儿名字叫做罗汝初,其父名叫罗昆,是当时广东的大贼之一。罗汝初后来死在了营地里,是给他的那些手下设计整死的,据说因他太坏了,引起众怒,玩火自焚。
这一点,算是一个新的收获:战时还有一批广东人( 800 人或 1000 人左右?),他们也许是自愿的,也许是被利诱的,或者也许是被征召的,被从广东运到新不列颠岛,为日军服务。战后,他们也被盟军关押在亚包,最后遣送回中国。那么,这些人是些什么人呢?“广东民众服务队”又是什么性质的组织呢?他们与从台湾来的那些日军军属或军夫性质上有何相似之处?这些都是迷,需要进一步的查找和论证。
下面是拜访麦先生时所拍摄的他的照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