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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上,除我父母之外,给过我温暖,给过我爱,一直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我成长的,就是这位老师了,他姓李。我一生尊他为老师,但他从没教过我。
我以为第一次见李老师是在我刚上高中那年,十四岁左右。一次劳动课,到附近村里借工具,我借了把铁锹。不知怎么铁锹就到了我的同班同学、李老师的儿子小明手上。我去讨要,他不给还耍赖,说:你喊它一下,它答应了就还给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转脸刚好见李老师走过来,我气呼呼地告状。李老师微笑着说:先让他用,你跟着我种花生吧。他用锄头刨个坑儿,我放进两枚花生米,他再刨个坑儿把这个坑埋上,一条线往前走。边走边聊天,他说早几年就认识我父母。有一次到我家找我母亲有什么事儿,母亲不在家,十岁左右的我,头上扎着两个牛角辫儿,给他让了座,还给他倒了杯水。那时候他正挨批斗,寻常人家都不敢接待他。所以对我印象很好。他说的事我一点都不记得。
那个时候李老师在我就读的那个乡镇高中劳动改造,有点儿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说话、走路都慢悠悠的,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着智慧的光,总是微笑着。接触几次给人的感觉,他好像站在很高的地方俯瞰这个世界,虽不上讲台,但比我所有的老师都有学问,有城府,有些深不可测。
后来学习上有什么问题都会向他请教。有个人可以说话,他显出非常高兴的样子。(别的同学都以为他是犯人,不敢接近他。)每次都耐心讲解并借机会聊天。有一次问我长大以后想干什么?我说想当兵。他问为什么想当兵?我说有一次在县城看到过一个女兵,很神气。李老师微笑着看着我,轻轻摇摇头不以为然。其实那时也不知道当了兵会做什么,会去哪里,只是一种朦胧的向往,觉得会是一个更广阔的人生天地。
有一次在校园里遇见李老师,问他输赢的赢字怎么写,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口中念着:亡、口、月、贝、凡,输赢的赢,中间有个贝;还有一个嬴,亡、口、月、女、凡,中间有个女,是个姓氏,如秦始皇嬴政。记住了?是,记住了。这两个字我记了一辈子,每次用到就会想起李老师。
后来我父母工作调动我转学去了另一个乡镇。再见李老师在一年多以后。
(待续)
我的先父是高中语文老师,所以读纪念老师的文章感到格外亲切。谢谢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