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是快要入冬的季节，刚好阳光明媚，刚好阳光明媚的早上我想起来去揪住秋天的尾巴喝杯在太阳光里冒着热气的茶，刚好想起还可以顺便看会儿书，刚好顺手抄起一本孩子们的图画书。

于是我就如此坐在花坛的爬藤旁边，木头的长凳有点老旧，纹路粗糙，坐在上边多少有点儿硌得慌。茶杯摆好，我开始翻看这本《当冬天开始歌唱》。

在寒冬裡，一個魔法師將冷冰冰的雪變成一幫活潑的音樂小怪物。他們躲過獵人的槍口，越過蕭瑟的冰原，興高采烈的唱出屬於冬天的歌曲。想像力和音樂性在書頁間追逐跳躍，將帶給孩子們無限的驚喜和歡樂。

这是一本由瑞士知名插画家德拉瑟（Etienne Delessert）所作的儿童画册，作品两度获选为波隆那国际儿童书展最佳童书。作者不仅是世界闻名的插画家，也是杰出的艺术创作者、作家、以及动画大师。1975年，法国罗浮宫的装饰绘画馆特别为他举办了一场个人回顾展。

尽管如此，刚拿到这本书的时候，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讲给孩子们听。感觉有点儿像那个马友友宣传过的《晚安月亮》（Good Night Moon），翻来覆去地就那么一些画面，更没有多少文字说明。

放了很久，今天不经意间抄起来。我想是那些冬天的音乐精灵趁着我心绪活泼的时候，点拨了我。书中原本枯燥的画面，在我眼中开始走动起来。

我把孩子们组织在一起，让他们搬几张小板凳坐我对面，晒着太阳听故事。还是不知道怎么读这本书，于是我让他们自己看自己喜欢的画面，讲给我听。他们有人发现了一个大鸟嘴巴里的小鸟，还有那只小鸟嘴巴里面的笛子；也有人坚持认为许多怪物都是老鼠，它们梳着彩色的发辫。。。

我是个比较季节化的人，非常偏爱夏天。冬天即使有和煦的阳光，也阻止不了我唉声叹气　－　太冷了，怎么夏天还不来。

我想是因为我不在冬天唱歌的缘故吧。

万事可以非常无趣，非常低迷。但是我仍然可以选择今天坐在院子里给小孩讲个故事。

每天从早到晚，都在赶时间。起床之后赶着洗漱，赶着吃早点，赶着带孩子做游戏，准备午饭，午饭之后赶着孩子睡午觉，因为赶着他们起来玩儿一会儿再吃晚饭。晚饭也吃得急迫，因为要赶着给孩子们洗澡，洗完澡还要讲睡前故事。所以我的日子很拥挤，追赶来追赶去，我就这么老掉了。

可是我明明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给他们讲个冬天的故事嘛，为什么老是等到要把灯点亮等到孩子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在院子里讲完故事之后，他们都爬到我的身上来，重复他们老掉牙的谈话。

老大说：我最想当Barbie；
老二说：我最想当Power Ranger；
老三说：我最想当孙悟空，妈妈，你呢？
妈妈说：我最想当你们的妈妈。
喔。当妈妈好玩儿吗？
还行吧。有时候也不好玩儿，不过我还是最喜欢。

什么事儿都有它不好玩儿的时候：一个没盯牢，菜就炒太水了；觉睡得不够，写出来的东西都垂头丧气的；上班上久了想休假；旅行日子多了想回家，总之不能凡事遂愿。黑了一天的脸，到头来去看一眼熟睡的几个孩子，想起来他们不在我身边的日子里，我曾经对神说：阿巴天父，你知道我的心。孩子们在我的身边，是我最大的心愿。

回想当初，我其实是试图告诉全知全能的神，我的心如何如何；根本没有听神告诉我，其实我的心如何如何。

到头来，还不是祂对我错？而且还要祂用回想来提醒我，凡事感恩，凡事快乐。我当日向神所求的，祂已经恩赐给我。我再要一样又一样地求下去，只能使自己不快乐。

然后我回去整理房间，顺便给自己化了个淡妆。三个小东西都挤在洗手台子上不错眼珠地看着我，然后最甜的老三说：哇，妈妈，你好漂亮呀！其他的孩子随声附和。

虽然觉得他们没品位，我还是乐开了花：“妈妈知道。你们也好帅！姐姐也好漂亮！”

这段愉快的谈话，正是发生在一个我从来不唱歌的冬天即将来临之际。

2005年11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