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7:
旅行的方式大体可以分为有两种。一是周密计划行程,以便最大限度欣赏到最好的景观。另外一种就是随遇而安,看得到什么看不到什么都无所谓,甚至把时间都用在酒店空调房睡大觉也不错。我生来于前者,所以曾经被家人戏称为黑心导游,热衷于带领全家风餐露宿、早出晚归。这种方式的问题就是很少能够丝毫不差地在最合适的时间来到最合适的地点,于是常常是且走且遗憾。
按照我的原计划,今天我们本应该五点爬起来在Arches National Park看日出,但是昨天玩得太猛,体力透支。我嘴上起泡脸上阳光过敏又红又肿,老公牙痛得非常厉害,脚上也磨出了水泡一走路就疼。于是我就没落忍,让吃了止痛片才勉强睡着的老公睡到了七点多。磨磨蹭蹭八点出门,到公园门口,看到park ranger正在指挥车流。为了控制人流,准备暂时关闭入口,我们是最后被允许入园的几部车子之一,好险。
这时的气温大约70度,不太热,抓紧走了几个难度稍高的trail。眼看着气温迅速攀升,直冲100。某人各种疼痛难忍,请求回空调房睡觉。我本来是不肯回去的,因为还有许多精彩的拱门没有看呢。但是他一句“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都已经娶回家了,其她的姑娘还有什么可看的”,就把我说服了,跟着他屁颠屁颠回了酒店。
伺候着吃了点东西喂了些药,趁着他睡着,我就偷偷溜了出去,心想:反正娶回家的已经跑不掉了,干嘛不四处瞜瞜别人家的漂亮姑娘过过眼瘾呢?
跟昨天一样,干燥、暴晒。我独自走了三个比较长的trail,到最后挑战Delicate Arch的时候,已经很累了。可是实在很想去那里看落日,想想3英里也不算太长,于是背了两瓶冰水就上路了。没有想到,这一条trail的难度不在于长度,而是难度和热度。尤其是到达中间一大片石头平坡的时候,气温已经超过106度,好几拨人瘫坐在被阳光晒得滚烫的石头上,不想再继续走下去。这时我看到对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妈妈,背着小小的婴儿,热得面红耳赤,双唇干裂。便迎上去问她还好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告诉我说她还好,但是刚才背着孩子在山里迷路了,走了很久很久都走不出来。我赶紧问她需要不需要水,其实当时我自己也只剩下一瓶水了,但是想都没想就是觉得她太不容易了。她感谢之余安慰我说,她已经成功地找了回来,非常非常感恩和骄傲。还鼓励我一定要坚持下去:“I did it. You can do it too”!她的勇气和坚强果真鼓舞了我,我们俩一见如故,激动得来了好几个熊抱。挥手作别之后,我把她的故事说给另外一家的两个女孩子听,于是她们也下定决心继续往前走,还给自己的父母打气。就这样,我们几拨素不相识的徒步者,因为旅程的艰难成为了朋友,完成了这段值得回忆的徒步。
烈日下的艰苦跋涉之后,一轮轮拱门犹如沙漠绿洲一般,神奇地映入眼帘。徒步的人并不太多,所以大家除了攀爬和拍照,也有机会就那么三三两两站在壮丽的石门之前,静默不语,长时间伫立。呆呆地看着庞大的石头,安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还有雄鹰飞过的声音。完完全全被自然恢宏的气势震慑,在上帝的杰作面前虔诚膜拜。那样的时刻,会觉得自己同身边陌生的游客之间,有着某种默契,怀着一模一样的情感,心照不宣。
我们都知道,这些拱门都不是永远的存在。
每一天都有拱门在形成或消亡。今天我们面前的辉煌,不晓得会在未来的哪一天轰然坍塌。当它们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安静地多看它们几分钟,让它们在我们的脑海中印刻得更深切一些。
然而一切终归都会过去,不论是我们的记忆,还是这些亿万年的奇观。This too shall pass. 对于人类而言,大自然是永恒的。但是对于大自然而言,超自然才是永恒的。人家巴斯光年都说了,infinite and beyo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