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资料
网上无名 (热门博主)
  • 博客访问:
正文

龟去来兮: 再见酒吧

(2005-03-14 08:15:52) 下一个
<六> 再见酒吧 先做一些说明,大家才能明白我们为什么会一大把年纪还去泡什么酒吧。 首先,人人都知道我好酒,大侠好色。酒吧一般有酒又有色。 其次,美国酒后驾车查得很严,警察是猫着的,所以此等畅快的所在,我们俩都可望而不可即。再加上我们孩子数量偏多,很难找到人家愿意带为保管,一直只能在若干崽子昏睡之际,自己偷偷摸摸在家里看倆毛片儿,小酌一把,寥以自慰。中国就好多了,警察一般待在固定的地方等侯犯事儿的人,所以我们犯了事儿时不易被捉拿。更重要的是,我们在中国压根儿没车,喝多了顶多吐在的士上或者朋友的车上,陪钱赔不是,可绝对不至于进局子。 最后,我们的朋友都是非常爱我们的,知道我们在美国过的苦日子,成天惦记着找机会带我们好好快活快活。 于是我挑了个妈妈高兴的时候,说,妈,我们有事儿要跟阿芳谈谈,等今天孩子们睡了,我们出去找个地儿谈,您帮我们盯一眼孩子,成吗? 去吧,去吧,去办事要紧! 从小到大,只要是我说重要的事儿,妈妈就都舍命支持。可要是我出去挥霍金钱和青春,她准伤心。 为了不让她伤心,我说我儿子不能老是当黑户儿,得让公安局的阿芳给想个办法,妈特骄傲,因为她女儿认识的都是能办大事儿的人。 我也以为我能顺便谈谈这事儿,免得回头被妈查问。 一个朋友来接,说阿芳选这地儿好,是深圳最能制造一夜情的地方。 我和大侠彼此嫌弃地相互看了一眼,暗怪阿芳不会安排,让我们俩都难作人。 不过也好。一夜情嘛,应该是在安静的清吧比较有土壤来酝酿。所以,至少我可以跟阿芳谈谈孩子的黑户问题了,倒也不算白跑。 可是阿芳竟然请我去了一巨吵无比的地方,叫“夜色”酒吧,英文名叫“yes”。 在我年轻的时候,曾经疯狂地爱过这种场所,喧嚣的音乐,迷醉的人群,粗犷的搂抱,妩媚的挑逗,和对漫漫长夜那所有可能发生的遭遇的无限向往,让每一个晚上都不可抵挡地吸引着我。我就是黑夜里嘻笑的精灵。 可一进去,我才对自己的老迈傻了眼。那叫一个吵,震得我耳屎直往外掉。几个台上的歌手很是卖力气,嗓音嘹亮,舞扫四方。 刚落坐,阿芳眯眯笑着说,酒我已经点好了,要了瓶伏特加,不够再要。 “你也太猛了吧?喝点儿啤的得了,我酒量可不比从前。” “你不是就爱趁着人声嘈杂偷喝烈酒吗?怎么变了?不过没事儿,有我呢。”阿芳为了压过歌声和人群的吵嚷,提高声音搂着我的耳朵喊了一嗓子,刺得我差点儿晕过去。 有她?世界真变了。以前我狂饮无度的时候,我们的对话往往是相反的。我死活儿要劝她陪我喝两杯,可她一般只陪我喝一口,然后就劝我要节制,要自律。现在可好,老人家连伏特加都上来了。 大家开始玩儿骰子,赌酒。阿芳一杯一杯地喝,都没有要醉的意思,可见她其实天生是一善饮的主儿,只是以前没被发掘出来。 喝到我开始担心了,问她老公,她会不会已经喝醉了。他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没问题吧,我们一般都是跟各自的同事和朋友喝,没一块儿喝过,不太了解,不过她从来没有醉着回家的时候。 我只得认输,抛开斗酒的他们,拧着头看别人的热闹。 刚好现场演唱结束了,我长舒一口气说,太好了,能清静会儿了。芳的老公幸灾乐祸:“呵呵,还是唱歌的时候清静一些。” 可不?我下火线时间长了,连日程安排都忘了。演出结束,就该蹦D了,热闹才刚刚开始而已。 其实这场子并不算大,所以也就格外挤。大家穿得极少,认识不认识都被拥在一处,暧昧地紧贴着扭动着疯狂着缠绵着。DJ也不失时机地在音乐中间插播黄色笑话,而滚动屏幕上的笑话也都是关于男人和女人的下半身,让我这久经沙场的老将看了都脸热心跳,恨不能将大侠一脚揣回家带孩子去,我好能快活一番。 可惜,原来能一蹦四五个钟头不下场子的无名,如今已是上了年纪,连上场的力气都没了。 大侠一进门儿,就开始忙活,频频以上厕所为名,四处流窜,寻觅美女。我怕他老眼昏花看走了眼,也去厕所遛哒了两趟,帮他把把关。 他进男,我进女。我不知道男厕那边儿如何,女厕还真让我长见识。首先这四壁都不能空着,要贴点儿关于套儿啊插啊的技巧类短文,为初学者指点迷津;而马桶呢,倒是一般的马桶,不过四周的隔段都是装了镜子的。不论向哪个方向看,都能看见自己,还有马桶。 自己拉屎的样子,我这还是平生头一回瞧见,感觉有些异样。不过我相信这些镜子对于已经决定好今晚一夜情去处的幸运的姐妹们,应当是有些用处的。至少可以休整状态,对自己的身体作临战前的最后调试。 怪不得主持人说,这里已经促成了无数对临时情侣,那也都是靠着酒吧主人费尽心机。 除了这些应景的小东西,这里还有特殊的服务。夜至一半,主持人宣布速配时间已到,让大家将自己今晚的择偶标准以及手提电话号码写在小条子上,交给主持人,由主持人宣读,在场的其他人可以按照各自的需求,当场打电话取得联系。 大侠抓起电话:“刚才那个说她不在乎已婚与否,也不在乎年纪太大,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我打一个。靠,电话没电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主持人的声音适时响起:“如果您不方便通过手机联系,也可以使用您桌上的电话。”我们这才发现,每张桌子的角上,竟然都设有电话机一部。 牛,这生意做得牛! 不过我没听到有我中意的男人,其实也是因为自己的年龄早过了漂亮小伙子愿意搭咕的极限,只能自暴自弃。于是我把注意力放在了看戏上面,目标很快瞄准坐我左手边儿的一位女士,因为她有点儿像我,半老徐娘,装扮落伍,表情冷酷。 她进门时,带着个中年男人。俩人都表情严峻,显然有重大的恩怨要了。 坐下了,也要了一瓶跟我们一模一样的伏特加。不同的是,我们兑了橙汁,纯为娱乐。他们则是硬拼,来者不善。 我们一帮才喝了大半瓶,他们已经一瓶下肚。其间男子在座位上吐过一回,也有两回脸灰白着去了洗手间,还有一回,刚站起身来,女人就对他抬起只手,做个坐下的手势,男人乖乖地坐下了,而且忍着没敢吐。 大多数时候,男人都是闭着眼睛在桌上趴着,一只手耷拉着捏紧香烟,另一只手无可奈何地跟着音乐节奏拍打,拍到中间,会被女人推着抬起头来,两人碰碰杯子,一饮而尽,他再埋下头去。 最后一次走开,男人就没再回来。 女人点燃一支烟,冷冷地笑了。 不多时,过来另外一稍显年轻的男子,在女人面前坐下。两人又叫了一支伏特加,一杯一杯地饮了。 算起来,到我们离开为止,这杀手一样的女人统共喝了一瓶烈酒,可连一次厕所都没去过,堪称女中豪杰。 我佩服着她,随朋友离开酒吧。身边一光头猛男正开怀大笑着说,“我靠你,你不是也靠我,大家互相靠一靠,多他妈的NB。” 我靠,这酒吧。经过它,如同经过烂漫的山花。在岁月的路口,我踟蹰而行,不知道已经落伍的我,举步的那时刻,几杯伏特加把我喝醉了没有。 <酒吧后记> 过了一段日子,收到阿芳一封email,谈及我们两人的位置互换,我一直都不知如何回答这个我在深圳最铁瓷的朋友。在此节选信中有意思的片断,当作酒吧那个晚上的后记: “我一直记得从前你和大侠吵架,甚至很多细节我都历历在目。你象个小女孩一样 哭泣,不肯吃东西,你咬著牙要把你的头发给电了(因为他特别怕你电头发!),他从外面冲进来为你朗读一首英文诗(说是他自己写的),你听著心里已经原谅他了嘴上还说着“快上药水,赶紧烫”,他结巴地读着诗还要插嘴“赶紧把她的卷给我拆了”。后来你们两人和好如初,你又去发廊,把满头卷发全部都给剃掉了,白扔了头发不说,还白扔了钱。 那时候就是觉得你们俩在靠着青春一起制造浪漫和温情和戏剧性的氛围,就为了当天那一小会儿的心情。我却太年轻,我内心潜伏的东西没有显露出来,或者说我成长地很慢。如果换了是今天,也许我会选择不同的朋友,不同的活法的。当时,我一不外向,二不特立独行,我所受的教育和生长的环境也没有给予我什么特质,所以整个大学期间我都非常安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现在我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很多,我想把自己的每一天都过得有内容,不想在乎太多没必要在乎的东西,这样才是对得住自己,因为没有人知道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这话你以前经常说。应该也可以说是换一种活法吧,把我老老实实的日子一起换给你,把你们的温情浪漫和不可预知换给我。 好了,突然很想念过去的日子,估计你也是。”
[ 打印 ]
阅读 ()评论 (2)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