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七年在四人帮倒台后,迎来了科学的春天。当时六十四岁的黄伯伯在全国科学大会前,提出把“六十四岁当四十六岁过,大干晚年”的豪情壮志。他深感要把文化大革命失去的时间抢回来。综覌黄伯伯一生,他就是把工作和事业当成生命,无论什么时候我到他家里,他总是在读书工作。他是嗜书如命、惜时如金的人。 1978 年 3 月,他当选为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委员。每年开会占去了他大量的时间,他深感力不从心, 1982 年春夏之交,他主动辞去人大常委职务。他这种淡泊名利,一心扑在科研事业上的精神真值得我们晚辈学习。
黄伯伯是广东惠阳人,毕业于中山大学地理系。 1938 年至 1942 年曾任教于浙江大学,他和夫人王爱云就是在浙大西迁贵州遵义时结的婚。黄伯母也是浙大史地专业研究生毕业的。所以我们两家大人们早就熟悉。 1943 年后黄伯伯去了资源委员会,直到 1953 年后我们两家都搬往北京才重聚。因黄伯母一直在历史三所工作,他们住在东城区东四八条。有一次我们到他家造访,黄伯母得知我在清华附中上初中,竭力主张他的大儿子克平转到我校就读。当时科学院地理研究所已搬到中关村,因交通不便,从东城到西郊路途较远,所里在十九楼分配一间单身宿舍给黄伯伯。于是克平就住在他爸爸那里,每天和我一起上学。我经常能见到黄伯伯,他个子不高,戴付深度的眼鏡,话不多但平易近人,为了工作从不顾家,是个典型的学者。他当时正年富力强,为治沙、水土保持和综合自然区划跑遍全国各地。他并没有国外留学背景,但不满 50 岁他由于有较深厚的学术造诣和较高的学术威望 已是中科院的学部委员。这和他平日勤奋好学,刻苦钻研分不开的。正如在他文集自序中所说:“我禀赋平平,却从12岁起,即好学不倦,勤奋逾于常人,屡历云狗沧桑,不改其度”。他并不是竺可楨付院长的嫡传弟子,但他深受竺可楨的信任和重托。他醉心于研究工作,淡泊名利,不求闻达。早在中国科学院在筹备初期,竺可桢先生极力主张建立一个地理研究所,并推荐黄秉维担任所长,但他认为自己只会做学问,“不会管人管钱管事”,复函“拒绝考虑”。竺先生最后只好以情相逼:“如你不担任所长,我就随你长住南京。”黄秉维只好答应暂任筹备处副主任。后来他硬是被以地理所的所长人选上报,《人民日报》也公开报道了黄秉维被任命为地理研究所所长,而他在知道后只好置之不理,仍埋头自己的工作。?
我和克平,相差一岁,志趣相同,喜欢打乒乓球。尤其1959 年容国团在第 25 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上获得男子单打笫一个世界冠军以后, 26 届世界乒乓球赛又在北京举行,全国掀起了乒乓热。我们一放学和周末就在一起打球。后来在罗常培先生去世后,克平全家就搬到中关村十四楼那个单元。黄伯母那时调到十九中当老师,她十分好客,家里经常高朋满座,一直到文革初期,我是他们家的常客。但每次我到他家,黄伯伯并不参与,他总是默默地在一旁工作。黄伯伯为地理研究所所长,平时工作十分繁重,而他不分上班下班和节假日,他总是在工作。 1966 年受 “ 文化大革命 ” 干扰,中断了科研工作。他家如同其他十四、五楼老知识分子家一样,搬入一、二家人合住。只剩一间房,客厅睡房书房合而为一。并于 1970 年 8 月 31 日去湖北省潜江县广华寺中国科学院 “ 五七 ” 干校。期间曾到农村插队。 1971 年 7 月底才回到北京。
我们两家在八十年代初,又同时搬到中关村南区黄庄小区,又成了近邻。那时黄伯母遭受一次车祸,不久便去世,他家的以平、永平,我叫他们大妹、小妹仍和我们经常往来。他们家第三代几个孩子相继出世。家中没有了主妇,十分杂乱。但黄伯伯一如继住,在吵闹中读书工作。好像絲毫对他没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