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属于我但关于你的事情

回忆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却依然活在明天。
正文

《祸》(二十)

(2010-07-08 04:26:06) 下一个

老钱和郑屠找了个先生定下吉日,又安排了各个细节。其实钱家不太讲究这些民俗传统,可是老钱总觉得要给郑屠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钱家的大门不是那么好进的。所以,到了日子口上,老钱竟也做足了规矩。他找来邻村的锣鼓队在前面热闹的吹打着开路,后面跟着各式彩礼和八人抬大红轿子来迎亲了。按规矩,新媳妇从屋里出来到轿子上这段路,脚不能占地,要由兄弟背着进轿。这责任自然落在了郑煌身上。郑煌从来没有参加过婚礼,也没有背过姐姐。所以今天他特别紧张兴奋。当他扒着院门,看着轿子停落后,便马上跑进了屋,背对着坐在炕沿边的郑秀,撅着屁股,两只胳膊使劲向后抬着说:姐,我来背你。郑秀被红盖头挡住了视线,几乎是摸着趴到了弟弟背上。

 

郑煌原以为这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直到郑秀趴在自己背上时才忽然觉得有些吃力。郑煌每日在家画画,并不干农活。加上虽然已十三岁,却是个瘦弱的矮子。郑秀身体纤细,不过九十斤。但放在郑煌身上却依然费力。只见他抖着双腿,鼓足了劲又把郑秀往上托了托,然后开始步履蹒跚的走起来。刚走到屋门口,竟已经累得通身是汗。郑煌咬着牙,艰难的迈出门槛,一步一喘的把姐姐背到了轿子前。见姐姐进了轿,才松了口气。直起身来,一边用手擦着早已憋得像猪肝一样紫红的脸上的汗,一边咧开嘴呵呵的笑着。

 

这顶大红花轿,随着乐队热闹的锣鼓点,围着葛村转了一圈。村里的孩子都围在轿子周围,高兴地蹦着,跳着,喊着,跟着轿子走。郑煌和裆子也在这其中,他俩像过年般开心,见人就兴奋地指着轿子说:我姐姐,我姐姐!村里的人们,看着这大红轿,看着这兴奋地小哥俩,也跟着笑了起来。

 

轿子到了钱家。头戴瓜皮帽,肩披大红花的钱途早已手拿弓箭,傻呵呵乐着等在门口。见轿子落定,并未拉起帘笼。钱途弯了满弓朝轿帘上射了三支红色的没头木箭。郑煌和裆子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他俩吓得哇的一声,赶紧跑到郑屠的面前,晃着他的胳膊说:爹,你快去。他要用箭射我姐呢!郑屠摸着他俩的头,开心的笑道:是啊。是啊。小儿莫慌,往下看。这俩娃不明就里,但见郑屠并不紧张,于是就站在他身边,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裆子甚至握紧了拳头,心想:谁要是伤害大姐,我就去打他。直到看见轿帘掀起,郑秀探出头时,这才放下心来。

 

钱家请了一个司仪,为做礼节提示用。这司仪见轿帘掀开后,马上高声喊道:新娘迈火盆,“红红火火”!于是有人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炭火盆放在了轿子前。郑秀扶着李媒婆的胳膊,高抬腿,轻落足迈过了火盆。司仪又喊道:新娘跨马鞍,“合家平安”!郑秀便又被李媒婆搀着跨过了马鞍。郑煌和裆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结婚要做这些个危险地事情。他俩正琢磨着,只听司仪对着早已挤满钱家门口,看热闹的村民,高声喊了一句:大家听好,新郎新娘的八字与属虎和属兔的相冲。这两个属相的人不得入内。说完,就随着两家老人和这对新人进了正屋。

 

待两家人都坐定,司仪把一根用红布包起的秤杆递到面对家人站着的钱途面前,喊道:新郎秤杆挑盖头,“称心如意”!于是钱途就笑着把郑秀头上的红盖头挑了起来。看着这心仪的美人,钱途异常的激动。他感谢老天爷能如此善待自己,让他成为这世上最快乐之人。新人拜完天地,喜宴就开始了。此时的钱家老店里坐满了来吃酒席的宾朋,人们猜拳行令,孩子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大家都因为能白吃一顿钱家水席而真心的祝福着这对新人。

 

主桌上围坐的除了两家老人,剩下都是村子里辈分高的人物。周老村长和他的儿子周鹏也在其内。钱家不知道周鹏和郑屠有过节。所以一早就通知了村长来吃酒宴,并嘱咐一定带着儿子来乐呵乐呵。老村长本不愿意,因为他知道是周鹏逼死了糖画老人。他虽然叫人给郑家送了些礼物以示安慰,可却没有带着周鹏亲自上门认错。他担心如果道歉,郑屠家会咬着儿子不放,事情闹大了自己的儿子怕也性命不保。于是老村长又为儿子昧起了良心。直到钱郑两家摆喜酒,老钱亲自来请。本想推脱,可是转念一想事情已过去数年,再加上今天是郑屠大喜的日子。说不定能和他冰释前嫌。于是也就带着儿子来了。周鹏见人并不说话,只是看着这美人,心生妒忌。想自己的婆娘怎没生得这般靓丽。于是他红着眼睛,喝起了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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