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H）

今年是我出国13年来第一次在国内过圣诞和新年，虽然比不上春节热闹，不过也是大节日，何况，我妈妈和你都是在这个期间过生日，所以我就格外高兴了。

我还没动身，妈妈就特地打电话来嘱咐，让我不要顾虑她的生日，她说难得我们一家三口过个团圆的圣诞并给你庆生 ，让我一定在北京多住些日子。妈妈真是体谅我 。

我真是喜欢平安夜你们公司的晚会 。现在国内的年轻人很会玩啊，他们在席间穿插了各种游艺和抽奖，组织得真好、真热闹，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我知道，晚会的一项重头戏是给你庆生，我是又是远道而来，所以就有点成为 “焦点”的感觉了。我默默地喝个不停，让你紧张了吧？我也是借酒壮胆呢。好在今非昔比了，我早就不是和你在一起时滴酒不沾的“乖乖女”了，虽然还是会脸红，不过酒量是长了不少，在美国闲来无事练出来的。

你还是谈笑风生、能喝能侃能唱；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含笑看着你，为你斟酒添菜，别的我就不会了。说话，向来是笨嘴拙舌的；唱歌，永远是荒腔走板的。好在熟人们早就习惯了像影子一般安静的我。

整整一个晚上，我注意到你和我一样时常把眼光跟着儿子，笑眯眯地接受他的敬酒；看他应酬长辈、调侃同伴；听他深情并茂地唱歌。十七岁的少年，出落得英俊挺拔；更难得的是乐观开朗，没有这个年纪少年郎常有的反叛和不驯。真的让我们欣慰啊。

想起你几年前和儿子说的：“我们这个家就是一个等腰三角形，你是顶点， 爸爸妈妈对你的爱是两个腰 。爸爸妈妈是底边的两点。无论爸爸妈妈之间是远是近，我们和你的距离永远是相等的，永远是不变的。” 我相信，儿子深深理解了爱是我们这个家庭潜在的、永恒的基调，所以他才能成长得这么好，尽管他多年来不得不在父母身边漂来漂去，并没有通常意义上“完整”的家庭。

借着酒劲，我终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郑重地告诉你：对不起，是我让一切滑落了…… 当年不可理喻的、毫无征兆的分离，除了用“命运、缘分”来解释，别无他法。想起你以前一贯和我开玩笑的话：“ 你啊， 傻不叽嘹的，离开我这么活啊？” 当时我年轻气盛，听了只是哈哈一笑，心里想： “我傻？我可是人尖子呢！” 后来想来，我当年真的是不解世事、傻傻的学生妹，又常年在你的羽翼呵护之下，初到异国他乡，在困顿之中渐渐就迷失了自己，自以为是的独立、莫名其妙的自尊，现在看来除了可笑没有别的可说 。

所幸的是，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怪过我，我们一直是最亲的亲人；所幸的是，我们都知道缘分是不可掌控的，只有随缘才能遂愿；所幸的是，我们都一直在满怀激情地积极生活，而生活也回报着我们的执着和热情。

你嘱咐我：“ 要坚定地按照自己的心愿生活，不要屈从于任何压力。” 我想，我会做到。

平安夜，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快乐。祝我们全家平安，永远平安。
 
（2007, 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