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北京有给咱普通老百姓照戏剧照的地方后，就一直想看看自己扮上妆后是啥模样。前几次回国不是拖家带口就是忙三忙四地，没落到机会。这次比较悠闲，一到北京就上网找到了一家专门照戏剧照的照相馆——伶韵堂。提前约好，五一期间拖上劳工，弟妹开车载着我们兴致勃勃地正点赶到。

        伶韵堂似乎把这一下午都留给了我。进门后，一位年轻女孩，据说是戏院的学生，唱京昆旦角青衣的，抱来一大本人物造型剧照，一边介绍一边让我挑选。“年纪大，穿蓝色的比较好看。”小姑娘说。“凤还巢里的程雪娥？还可以。”这本来就是我看上的之一。“你穿这件黑色的也好看。”“不要，赵氏孤儿里的庄姬公主，不吉利。”唉，果真是人老珠黄，连鲜艳的戏服都不配穿了。老公在一旁看上了文姬归汉的造型，“不好，也不吉利。”“得，那就程雪娥吧。”老板一定觉得咱太事儿妈，怪别扭的。

        坐到梳妆台前，小姑娘给咱把头发梳到顶上，扎成个马尾辫，接着就一层一层地往脸上抹东抹西。抹完后换老板上阵。老板是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自称是戏院的老师，教化妆的，票老生。老板只负责画眼睛眉毛，画好后小姑娘再接着给我涂唇膏腮红。然后用一根黑布条，勒头吊眉。最后是贴片，一根一根的珠花插满头。这一折腾，就折腾掉了一个小时，不过倒也不寂寞，听老板和小姑娘们边为我上妆边闲聊，又得知不少戏剧届名人的逸闻趣事。

        系好罗裙，穿上宽松的戏服，往镜头前一站，就纯粹的木偶一个了。听凭小姑娘摆布，兰花指、抱肚（谁叫咱扮的是抱肚青衣呢），还有那些咱叫不出名的京剧动作。累啊，一个动作摆不了多久就晃晃悠悠了，要臭美一会儿也不容易呢。好不容易摆完了四个动作，大家又七嘴八舌地建议咱换装。摘掉满头珠花，顶上凤冠；退去程雪娥的蓝衫，披上杨贵妃的红色绣花蟒袍。手持折扇，再接再厉。那凤冠压在头上沉甸甸的，终于明白了为什麽当年上海青红帮大佬杜月笙陪姨太太票了一场戏，一下台就昏了过去。当京戏演员也不容易啊······。“还想扮什麽角儿？”因着偏爱叶盛兰叶少兰父子的小生戏，很想扮个周瑜吕布啥的，可惜店里没有周瑜吕布的戎装。小姑娘知道咱喜欢牡丹亭就建议扮柳梦梅，老板说大武生装和周瑜吕布的差不多。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咋看都觉得咱这张脸太女性化了点，扮小生只怕不好看，只好对老板说：“这次就这样吧，过把瘾就——算了。”

        一个月后照片和光盘寄到家里，小儿子回国看到后说一点都不像妈妈。逼着他给我传了几张过来，仔细看看，还真应了那副戏剧对联上说的：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亦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