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 (54)
白字先生 刘振墉
我遇到不认识的字,有时读半音,有时干脆跳过去。虽然学了、用了一辈子的汉字,不得不承认, 到现在自己还是个“白字先生”。
记得从前有人让我认三个字:鍚、荼、壸,我当然不假思索地读成锡茶壶,人家指出笔划的一横之差,应该念成鍚(yáng)、荼(tǚ)、壸(kǚn)。被别人笑了一阵,虽然心里并不服气,这三个字,除了荼(tǚ)字,另二字实在太冷僻了,学它何用?但是自己念了白字却是不争的事实.
许多年前,第一次坐浙赣线火车,进入诸暨站时,我一看到站牌就在心中默念:诸暨(dàn)。此时列车上响起了广播声:“诸暨(ji)到了,请做好下车的准备”,我听到吃了一惊,回头问旅伴,这是什么地方?人家都说是诸暨(ji),事后我还查了字典,确信不是多音字,我读的下半音是错的,应该读上半音。所以要一再核实它的读音,因为这个字是老师教的。暨是个书面文字,小学里只接触过一次,所以我至今还记得,是哪位老师在什么课文里教的。先生大概并不认识,就以为读半音不会错。也难怪他,七十年前的乡村小学教师,很少人备有字典的。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在此前的几年里,我一直把它读成(旦dàn)。
有些地名,实在难认难记,比如:亳(bó)、邗(hán)、夔(kuí)、涪(fǘ)、甪(lǜ)等字,好象是专门要为难别人似的。有的字查过几遍勉强记住了,也有的硬是记不住,如亳字,我已经查好多遍,过后总是忘记,因此在报纸上遇到安徽亳州的新闻时,我往往在脑子里读成毫(háo)州一闪而过。只要是读书看报,象这样不会读的字,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蒙混过关的,每天多得难以计数。
我还发现,朋友们读白字的也不少。许久年前,人们热衷于自装黑白电视机,常在一起交流经验。电视机里有种电路叫参差(cēn cī)放大器,有人将其读成参差(cān chā)放大器,开始我曾想纠正他们的误读,后来发现,很多人都读成(cān chā),看来这是广大群众的认同,我也就“世故”起来,何必惹得大家难为情。最近看“百家讲坛”,竟有人将石、斗、升、合的合(gě)读成合作的合(hé),将“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乐(yào)读成快乐的乐(lè),他们可是专家、学者和“博导”呀!
方块汉字的确难认难记难写,一代代人为此付出的社会成本实在高昂,为了跟上时代步伐,有必要进一步改革,要规范化和简化。约定俗成是出路之一,比如参差(cēn cī)二字,不如就干脆改读成参差(cān chā),乐(lè)山乐(lè)水,亦无不可。至于亳(bó)字,不妨将地名改为毫州,也可以用同音的博字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