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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开出的小花
每次回国,我都好像变成了一条渔船,回去只经历,不思考,直至拖回来满满一船的记忆。
回到加拿大就好像渔船回到港湾,才把打回来的财宝卸下来一点一点地清点。不能快速清点,必须不急不慌,像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茶,每一小口都要细细品味好久,毕竟这些财宝要支撑两年无法再下海的岸上时光。
这一次回去,毫无意外,还是一拖三。其实最初老公是决定了一起回的,票也早半年就买好了,临到最终却没有成行。而我也不因这种改变懊丧,甚至像尘儿一样有点窃喜:尘儿开心省却了爸爸的约束,而我,我又可以享受一段自由时光了。
知妻莫若夫。在国内的时候,老公每每隔着话筒向我叮咛:纸醉金迷之后快点收收心回来。别忘了,你是有老公的人了——他知道,我现在记性一日不如一日了。
如今回来一个星期了,我的脑袋还是木木的,处于混沌状态。加拿大这边的一切都需要缓慢地适应才能恢复记忆:我几乎都忘记开家门锁的密码了!更不要提在机场看到迎面而来的老公,在记忆里飞速搜索半天,然后内心里一声轻叹:唉,这人是我的丈夫吗?他竟与身边熙来攘往的人群没有任何不同,假如他不认出我,并张开他的怀抱的话。
想起《小王子》里,当小王子面对着五千朵花容相似的玫瑰时,会想起他的那一棵玫瑰。是爱区分了那面目相似的千万分之一,并使它成为独一无二。爱是时间与情感。时间与情感又是什么决定的呢?大约是命运吧。
于我,命运的代价就是,明明生性漂泊,却不得不系在固定的铁锚上,直到对远方的渴望快使身心干裂了,才被放出去流浪一会儿,很像监狱里的放风——命运有时候真的是一座无形的监狱啊。
而自由回来的代价,大概就是我现在的样子了:老公的手在我眼前来回摆动,回来回来,还在中国呢?——我木讷地转向他,他嘴唇一张一合地在说什么?
不怪我。我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一回来我犯了严重的中耳炎。耳腔里严重积液,所有的声音都像来自遥远之地。
从医生那里开回来的滴耳液,药力强得有点吓人。先是过敏得脸颊一片红,然后就是呼吸有点不舒服,一看药品副作用,果然这些都在列。想想自己身体真的弱下去了,酷暑期回国又天南地北地折腾,一船财宝打回来,也着实耗费了船身。
幸运的是,孩子们一个比一个懂事。昨夜里因为药力不到九点就昏昏睡过去了。早上醒来,爱儿小猫一样偎到我怀里,对我说,妈妈,我好困。我说你不是也早早睡了吗?这是我昨夜最后的记忆。
爱儿摇头,没有,我一直醒着一个多小时。我在听你的呼吸妈妈。我怕你睡着后呼吸困难……
仅仅这一句话,就让我觉得,命运真神奇啊,它让我在远离故土的地方开出这么甜美的小花。
而这,就是所有我所承受的之上的美意吧。于我,没有什么能够超越它了。
忽然发现“娃娃的歌很好听”那句可以有3种解释啊,自我陶醉一下。:) 难怪是写小说的。:)
ps: 刚刚看到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