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洁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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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彩虹

(2009-11-27 11:39:31) 下一个

清晨,我沿着风景优美的280公路,从硅谷开往旧金山上班。薄纱般的云雾渐渐散去,忽然天边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哦,有多久没有这样看彩虹了?

 

我不禁想起了少女时代,常常和一个小女孩一起看彩虹的情景。刚上高中的时候,我考入一所偏重理科的市属重点中学,我优异的语文成绩显得毫无用武之地,虽然混了个语文课代表当,却觉得即使一次次作文被老师当成范文表扬,也没有什么成就感。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孩主动接近了我,她就是虹。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她是这里的语文大亨,也是没有多少人捧场而显得寂寥。我们很快成为了好朋友。放学之后,我们常常沿着马路,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聊。有时赶上下雨,我们两个傻女孩就干脆脱掉雨衣,任凭雨水打湿了头发。我们就这样看着细细的雨丝打在梧桐叶上,在碧绿的树叶上升起一层薄薄的轻雾,那诗一般的美景让我们忘了被雨水打湿的衣服。雨停了的时候,天边就会出现一道彩虹。那时我们两个就会发出惊叹:“太美了。”别的同学看到我们这副样子,都觉得我们两人不可理解。是啊,这其中的快乐,除了我俩,又有谁能体会呢?

 

课余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喜爱的电影,熟悉的演员,还有最近读过的书。在枯燥的数理化习题中,总能从别处找到一点有意思的话题谈。虽然高中3年,为了考大学而无休止地做题考试,但是因为虹的存在,让这段残酷的高中生活多了一抹亮丽的色彩。我毕竟有一个知音,能和我一起谈论我们喜爱的话题。尽管在外人眼里,我们和这个学校的整个学习氛围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终于还是要面临高考了,我们约好一起报考艺术院校。我们甚至都向那些学校索取了报名表。这时,语文老师找到了我,希望能保送我去北大中文系。家里自然是反对,学中文将来能有什么前途呢?除了去学校当老师,当作家也很难,有几个作家是中文系出来的呢?我去问虹,她说要是学文科,当然是考艺术院校。然而,我们遇到的阻力实在太大,最后,我放弃了保送,转到理科班。高考结束之后,我学了一个将来能养活我的专业,而虹也不得不去了一所工科院校。

 

似乎,我们两人的梦想就这样破灭了。我常常在想,我对自己的专业倒不是那么反感,接受起来并不难,而虹对工科一点也没兴趣,她会多么难熬啊!后来听到消息,虹退学了,她重新参加了高考。而我大学毕业之后,就随大流,准备出国留学。在出国之前,我在公共汽车上意外碰到了虹。我问她,现在在干什么,她没回答,只是说,她并没有放弃理想。

 

接下来,我出国留学,拿学位,找工作,结婚生子。一切都离梦想越来越远。有一天,我忽然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消息,虹已经成为著名的剧本翻译家。她翻译的剧本《纪念碑》是中国第一次从加拿大引进的剧本,由在《士兵突击》中的演员邢佳栋和段奕宏担纲演出,十分轰动。我惊讶地在网上寻找她的消息,才得知:虹退学之后,又考上了师大英美文学专业,并且参加了师大著名的北国剧社。她当过编剧导演,也演过不少戏。毕业之后,她本可以去外企当个白领,每月挣个5千元的薪水。然而她太热爱戏剧了,她自愿去了人艺,拿着800元的月薪,只为了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第一次翻译剧本《安妮的日记》,一经上演就获得好评。之后,她翻译了好几个剧本,都被选中上演了。她终于在自己喜爱的领域有所建树。后来她去加拿大进修戏剧,正好和我大学同学一个学校。我的老同学还十分佩服虹,她说像虹这样的理想主义者已经不多了,现在的女孩子多物质啊!

 

是的,执着于理想是多么不易。这些年来,我也在业余时间写作,排练话剧,写影评,不让自己的爱好荒废掉,虽然我不能像虹那样,成为这个领域的专业人士,但是我在另一条路上,实现着我的梦想。或许有那么一天,我和虹可以像小时候那样,重温携手看彩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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